靈薇的鳥養了好幾天,算是養肥了些,今日特地提溜出來曬曬太陽,鳥看見藍天拼了命的撲騰卻被一雙小手提起翅膀。“吃了好久的幹糧和海貨,今日不如就把你烤了,好好祭祭我的五髒廟。”
“行了靈薇,别折騰它了,玩玩就放了,船上怎麼烤東西?”易雪清從船艙中走了出來,看了一眼周圍,這一路順風而行,航速倒也快,應該不日就快到浮洲了。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還少了個師弟,帶着個應付交差的半瓶水醫師,還有一個要費心思幹掉的華山大師兄,她趴到船沿上幽幽歎氣,這活幹得,累!
突然一個巴掌拍在她肩上,吓得一激靈,回頭一看是南靈,人生第一次出海,她倒是舒坦,輕衣飄飄的,看着女子面帶愁容的樣子,南靈打趣道:“怎麼,才出來多久,你就近鄉情怯了?”
易雪清當然不會承認她現在所想,隻是哀涼道:“我沒有把我的師弟帶回去,一時不知該怎麼面對師門。”
提起熾楊,南靈整個人精神一時也萎靡下來,到底是自己醫術不精,沒有識出那毒,這人沒責怨自己反而還帶着自己上島,将同門弟子的安危交于自己。
想到這兒,南靈也作出承諾:“你放心,雪清。我不會白來,一日尋不出病因,我就不會一日不回去,一年尋不出病因,我就一年不回去,大不了終身給浮洲島當醫師了。”
得,又來個沈思風是吧?易雪清說這話,純屬是受不了自己心情恹恹地時候,别人春風得意,倒沒想到這女子下這重諾,每次她這樣,她就不自在。
她怅然道:“一個島而已,不必把自己的靈魂囚在上面,島上的人都想出去,反倒是你想進去。”
船速漸漸緩了一些,天色也至下午,易雪清估計着,明日就能到了,瞟向裡側的船艙,那人好像躺一天了吧,随即朝着裡面喊道:“晨兄啊,這個東西是越呆在裡面越暈的,你出來曬曬太陽嘛,要好一些。等到了浮洲,我立馬給你找船回來。”
趁着人生在世,能多曬兩天就多曬兩天吧。
“等等。”晨雲落從船艙冒了出來,面上一片菜色,這人從上船開始幾乎天天都在吐。還不曾想武功如此之高一人,居然暈船。
“怎麼了?”
晨雲落撫了撫胸口,道:“我跟你們一起下去,不必忙着找船。”
南靈不解:“你跟我們到了浮洲,就可以直接坐船回來了,你不是還要找人嗎?”
人?人不就是在那兒站着。晨雲落扶住了船桅正色道:“聽你說,你們島上染了毒,許是需要幫手,我又怎能不管不顧腆着個臉回去,反正來都來了,多個個幫忙也是好的。”片刻,他又道:“最起碼讓我在陸地上多呆會,我不想一下地就回來。”
雙手抱胸的女子靠在船邊,欣賞了會他臉上的黑雲,點了點頭:“行,下船前不要吃東西,會吐的。”
晨雲落:......
浮洲
丹鼎閣的小師妹顧之桃趁着朝陽在海灘上淘着貝殼,那姚師兄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不知從哪本古書中看到貝殼可入丹煉藥,頗有奇效。大清早的,非要拉着她來撿貝殼,結果剛來沒多久,就被元師姐給拖走了。
他們青梅竹馬郎情妾意說走就走,現在隻剩下她一個人孤零零在沙灘上淘了,那麼大個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裝完,欲哭無淚。
俯跪在沙灘上許久,腰都酸了,眼睛也花了。站起身來揉了揉眼睛,一睜眼就瞧見遠處一望無際的大海,駛來了一艘船,船頭上的女子頗為眼熟,直到她向她招了招手,她才猛的一激靈,籮筐從手裡掉下,貝殼落了滿地。
她激動往後跑去,邊跑邊喊:“師姐回來了!她們回來了!”
元辭冰激動從圍滿了浮洲弟子的人牆中擠了進去,剛揮上手喊師妹,就隻見一個面帶菜色明顯暈船的人直接縱身跳了下來,船門打開,一個生得極美的藍衣女子輕衣飄飄走了下來,後面跟着的才是她兩個師妹,唯獨不見熾楊。
闊别數月,再見到元辭冰,易雪清心底還是沒由來的一沉。
她瞧了瞧後面大船,确定無人後才問:“熾楊呢?怎麼不見他。”
易雪清還沒有說話,喬靈薇就噗通一聲跪下了,哭得泣不成聲:“熾楊剛到醫谷不久就心魔爆發自殺了。”
周圍的弟子一片嘩然,這才出去多久,熾楊就死了,第一次出海就死了弟子,弟子們面色皆是一沉,他們偷偷出海的事情已經被發現了,正殿與長老們鬧得劍拔弩張,這以後禁制還能開嗎?難道當初長老們是對的?
“對不起。”易雪清暗了音色:“是我沒有照顧好他們,你罰我吧。”
“吵什麼!”元辭冰先厲聲吼了周圍叽叽喳喳的弟子,又看了她一眼,沉聲道:“先去拜見師尊吧,你這還帶了客人來,之桃,去給二位安排住處,這一路辛苦了。”
浮洲·正殿
殿内熏着凝神香,島主月兮端坐在寶座上,難掩疲憊,後面元辭冰不停為她揉着穴位,可見這段時日那些老東西們把她煩得不輕。
易雪清跪在月兮面前,磕了一個又一個響頭:“師尊,我将醫谷的弟子帶回來了,南醫師已經測出是我們島上染了毒,特地與我回來尋找毒源病因。隻是......熾楊在治療的時候沒抗過去,自殺了。”聽到熾楊的死,月兮擡了擡眼皮,搖着頭哀歎一聲:“命也,這十年來,自殺的何止他一人。所幸,你終是帶回來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