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非不認可舊仇新報,不過那場大火也已經死了不少人了,這裡湧入了新生,像子雅他們這些年輕人又有何錯?為何要随着他的仇恨而覆滅。
她不喜歡年輕人枉死。
行了大概一個時辰,易雪清站在半山腰,依稀可見遠處小漁村的煙火。依山傍水,甯靜秀麗。多麼美麗的地方啊,就這樣毀了豈不可惜。
懷德書院畢竟是個書院的守衛不算嚴,隻有莊前零零散散的站了幾個守衛。易雪清喬靈薇一人解決幾個,沒一會功夫,就翻到了内院。
不過很快,她們就明白了為什麼外部防備如此稀松了。
帶着火焰的暗器從沖兩人襲來,左右各自散開,那帶着火星的飛镖在中間炸成一片。
“又見面了。”朱紅甩着流星錘,熾熱的火焰映照半張面龐,她伸出舌頭舔了舔上唇,似是在捕殺獵物前的活動。
易雪清笑道:“單純拜個莊,不為過吧。”
“可以,先過我這關。”
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雙刀如剪交叉攻向她。
朱紅帶火的飛镖使得起勁,縱使二打一,也絲毫不落下風。倒是易雪清喬靈薇二人要常常防備火星。突然,流星錘居然噴着火焰攻向二人。
易雪清拖着喬靈薇急急後退,易雪清又旋手脫下外套擋下了火焰。她的外套是浮洲的特有的布料所制,手感溫涼可防水火。
對面的朱紅也發現了這一點,三人相持,誰也沒有輕舉妄動。
喬靈薇餘光環顧了四周,再那麼僵持下去不是辦法。忽然,她奪過易雪清的衣服,攻向她。
“你去找北三川,我來拖住她。”
易雪清眸色一沉,小聲道:“你多加小心。”說罷,提起長刀往内院躍去。
朱紅見此剛想去追,一把寬刀卻橫在了他的身前,朝他逼來。
“你的對手是我。”
易雪清進入内院後又解決掉幾個散碎守衛,卻四處尋不見北三川,又抓住了一個侍女。逼問之下,侍女顫顫巍巍的指向不遠處那下面的石階。
她沿着石階往下走,不過片刻。一個圓形的廣場就出現在眼前。這個地方甚怪,周邊皆是湖,隻有這條小路可達。森森氣息,不像是供人休閑娛樂之地,倒像是個祭場,凄冷的吓人。
事實也如易雪清所料,寬闊的空地上高高架起一個男人,男人一臉兇相,雙手被縛,怒目圓瞪,卻也隻能任人宰割。
夜風呼号,北三川拄着拐杖站在中間,欣賞着月色。他擡眼瞧見了她,眼裡沒有半分驚訝,隻是淡淡道:“你來了。”
“你知道我會來?”
“我知道你肯定會來。”
易雪清對上他深邃的目光,心裡沒由來的一驚。從這雙眼睛中,她看到了太多,哀怨,憂恨還有一絲茫然。
她神色有些複雜的開口:“北三川......我知道你的事情,那個漁村......”
“噓。”他打斷了她,指向高高綁起的男人,問道:“你可知道他是誰嗎?”
易雪清擡頭看向男人,他已到中年,卻仍然身形彪健。衣衫破碎,紫紅的傷口布滿全身,已經開始潰爛。他面無表情的看向易雪清,他的眼睛死氣沉沉,已不見任何的神采。
北三川輕笑一聲說道:“這個人在十多年前因為跟一個主人家的一個丫鬟相好,便偷了女主人的珍貴的寶物,逃到了女人家的漁村過起了隐居的生活。
後來村裡鬧水匪,他讓人抓了差點沒了小命,是我跟我妻子救下了他,還冒險殺了那群水匪救了整個村子。我們做的如何?但凡是一個有良知的人也該感激涕零,餘生相報吧。
可他呢?主人家找到了他,準備殺了他這個小偷,結果他為了活命,不惜說出了偷聽而來我妻子的秘密,偏偏這秘密又是那人最需的。就這樣,他們苟活了下來,而沐容卻在我們大婚之時,被一刀捅穿了心髒!”
說完,他從背後取出一把弓弩,拉滿。
“咻”的一聲,短箭從易雪清眼前劃過,随着一聲悶哼,沒入男人胸膛。男人臨死前用盡最後的力氣擡起了頭,沖着北三川張了張口,卻直到重新垂下什麼也沒說出一個字。
易雪清抱臂站在一旁,面上不見什麼表情。
北三川收起弓弩,揶揄的笑了一聲道:“我還以為你會救他來着。”
陰風越甚,易雪清看着那個已經死去的男人,内心複雜,人性如此,不過因果報應循環。她轉過頭對北三川道:“他是一個該死的人,多活了十來年是報應來遲了。至于這個小漁村,後面的事情,你可能不知,他忘恩負義,可他的妻子不是。那夥人走後,她在搬遷的前一天,一把火燒了自己還引燃了半個村子。其實,你的仇恨,早就已經随着那場大火報了。”
“報了?你的說的可真是輕巧。”北三川瞄了她一眼道:“人剜我一刀,當償十倍,當初若是不救他們,這個村子早就被水匪屠幹淨了。如今,我隻不過讓他回到原點罷了。”
易雪清輕輕歎了口氣:“所以呢,你要屠殺整個村子嗎?我想你妻子應該是一個仁善心慈之人,聽說她救治了許多人,你想一想,她在天之靈聽到你如此想法,她會是怎麼想?”
......
北三川聽到沐容二字時陷入了沉默。易雪清見此趁機指向煙水漁村的方向:“十年了,那裡多了一些人,老人,稚子,醫師,制煙花的他們皆與......”
易雪清指在半空中的手停住了,她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遠方。遠方的煙水漁村一片火海,染紅的那一片天。
“北三川,你這個卑鄙小人!”
而此時北三川卻是呆愣在原地,他沒有......
易雪清沒有理他,飛速離開這裡。
喬靈薇仍和朱紅相持,這麼一會時間,雙方皆有些氣喘籲籲。心中不由贊歎道:好毅力。
寂靜黑夜中,喬靈薇的耳根輕輕一動,聽到了不遠處的傳了一些聲音。隻見易雪清一臉怒氣的沖了過來,拉住她便要飛離此地。
男人見此掏出暗器,想要阻攔。北三川出現在他身前擺了擺手道:“罷了。”
他擡頭瞧了瞧那天邊被燒紅的雲彩,握着手杖的手不禁收力,微微蹙眉,這不是他幹的。
想幹是一回事,被人冤枉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易雪清二人快馬加鞭趕回煙水漁村時,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片火光,哭喊聲,還有利刃砍向人體的聲音。
一顆頭顱滾落在易雪清腳下,那是村裡磨豆腐的李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