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僅僅幾天,她便發現她大錯特錯了。這老毒物成精了,他那些手段饒是南疆曾經最狠辣的大巫都會自歎不如。她蘭落再狠也不會為了緻幻将蠍毒養與自己精血,真是個瘋子。
難怪就是教主也以禮相待,時辰将到,焰火将熄。看來這丹藥是快練成了,蘭落斂下心神,她雖蠱術無雙但這緻幻煉丹還是差了一點,若是可以從這老毒物這偷學一二......
她餘光瞟了一旁乙川一眼,心裡不住冷笑,真是個蠢女人。
李微之将染血的棉布換下,又換了一次藥。良久,少年慘白的面色漸漸轉好。他舒了一口氣“無事了,那箭沒射到要命位置,就是這人中箭以後又一下子拔出來,多失了些血。所幸你送來的及時,問題不大,養兩天就好了。”
北落微微點頭,掏出一錠銀子便要塞給她。“這幾日我這朋友就拜托你照顧了。”
李微之卻一把推還回去,擺了擺手道:“當年我采藥摔在崖下,若不是你相救我早就一命嗚呼了。咱們之間拿什麼銀子,你朋友便是我朋友。你且放心,我這裡雖不富裕但照顧一個病人綽綽有餘。”
說罷,她便端起了架子上的血水,說着:“我先去把這血水倒了去,忙活了一晚上。你連個熱乎飯都沒吃上,我去給你做個蛋羹你暖暖胃。”
随着女子出了門,北落擡眼望向了院外,天光微熹,他也該回去了。
身旁的少年似乎察覺到他要走,無力的拽住了他的袖口。
北落轉過身半蹲下,輕輕握着他的手柔聲道:“我相信你,所以我救你,這是我的道。可我傷了同門,需得回去受罰,這亦是我的道。”
阿曜還想死死拉着他不讓他走,卻終是無力脫了手,發沉的身子讓他連起身都不能,看着那人漸行漸遠的聲音隻能伸長了手嘶啞喊道:“北......落......”
李微之端着蛋羹回來的時候,剛到門口就被吓了一大跳。隻見那少年跌在地上,指尖上都是血還不住的往外爬。
她連忙把蛋羹放好,一邊扶人一邊喊北落。小院微風刮過,藥架上曬着的琵琶葉發出聲響,卻無人回應她。
卯時,梆子剛響了一聲。
武當巡邏的弟子隔着老遠就看見山門那兒有個身着道服之人跪着,雲安屏退同行的弟子,提着劍上前察看。待走近了,那人一擡頭,他随即就是一愣:“北落師兄!”
先前打傷同門救走刺客的北落又回來了!這消息傳了進來,整個武當都開始沸騰。
木槿一邊穿着外衣一邊急匆匆往金頂趕,北落啊北落,你跑了就跑了吧,還回來找死幹嘛!
至走廊轉角處,他撞見了同樣行色着急的易雪清。兩人對看了一眼,沒有言語,隻是同樣着急的往同一個地方趕。
武當·金頂
北落跪在地上,面上沒有任何神色,就這樣靜靜跪着。
木易持着拂塵,面色黑沉。“你為什麼回來?那個刺客呢。”
北落道:“我傷了同門,應當受罰。至于阿曜,我已經送走了。”
“你!”木易一時語塞,随後又輕輕歎了一口氣道:“你若是把那個刺客交出來,可從輕處置。”
木槿在一旁聽的有些心急,不斷眼神示意他,輕聲道:“北落......”
誰料北落突然擡起頭,直直望着木易道:“師叔,我不會。”
木易怒極,揮了一下拂塵沉聲道:“木槿,中傷同門當如何判罰?”
“當罰戒鞭二百,關至後山禁室反省。師傅......”木槿頓了頓,猶豫道:“北落是紫徽師伯的弟子,可否等師伯回來再......”
木易打斷了他的話冷冷道:“紫霄殿掌管弟子賞罰,維護武當門規。怎麼,這門規隻有紫霄殿适用?再者師兄雲遊時将徒弟托于我照顧,如今他犯了錯我自是有權利管教。”
長鞭被拿了上來,易雪清看見不免有些激動,她的目光與北落對上,右手按在了刀柄上,腦海裡不斷思索該怎麼逃出去。卻見北落目光清冷,沖她搖了搖頭。
她的手也被另一隻手按了下去,晨雲落南靈站在她的身後,一人按住她一隻手,南靈輕輕說道:“這是武當的内務,也是他自己的選擇。你若插手,隻能害了他。”
易雪清愣了愣,她隔着人群看向北落。他的面上沒有任何懼色,反而有了一絲舒緩之意。
她站在中間,看了看前方跪着的人,又看了看站在左右的同伴。
她,真的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