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捂住不斷冒血的腹部,那女子刀法比在金陵時是更甚了,雖是沒有傷到要害,但也是夠她喝一壺的了。看着眼前暴怒,不斷怨天尤人的老者,内心真是後悔跟着他來。怪不得蘭落那賤人再三推辭要留在中原呢,這女人比她精多了。
想想自己要是死在了這裡,還他娘的挺不值的,還不如死在暗域那人手裡。
似是感受到了女人的情緒,沈思風冷哼一聲道:“我不出去,我還有事要做。你逃出去,通知南教,攻入醫谷,我在裡面尋個時機與你們裡應外合。”
乙川神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便匆匆轉身離去。
芷蘭殿内
葉眉臉上被如她厭惡的麻風病人一般纏漫了白布,她跪爬在地上不斷哭泣。
“謀殺掌門是為何罪?”葉掌門在高位上站着,冷冷俯視着她。
下面立即有弟子回應道:“謀殺掌門,乃為重罪,醫谷門規,當處以極刑,以儆效尤。”
葉眉聞言大駭,語無倫次哭喊道:“掌門饒命!掌門饒命!我是有苦衷的,他們綁了我妹妹,我沒有辦法啊,她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一旁的葉止見到她這般模樣,悲切的歎了一口氣上前跪在其面前道;“掌門,葉止深知葉眉此舉天理不容,可她到底是被人脅迫,并非是她本意。”
她重重的磕了一個頭,悲聲道:“請掌門看在她父母皆是為護醫谷而死的份上,饒她一命。”
葉掌門沒有說話,而是把目光轉向南靈。
葉眉也立即感應道,飛速朝南靈爬來哭喊道:“南師妹,你救救我。以前都是我不好,我錯了。我小時候還救過你的,這次你救救我,我以後一定當牛做馬報答你。”
南靈面上沒有任何表情,内心卻是回憶起了往事,小時候母親還在時她也常常照顧她,也曾壯着膽子拿石頭砸向遊向她的毒蛇,不過十來年,怎麼會變成了這個樣子呢。
南靈沒有出聲,葉掌門卻看明白了她眼裡的不忍。
“醫閣葉眉,謀殺掌門本應罪無可恕。但念及是被南教歹人所脅迫并非本意,死罪可免。暫時關押,待事态平息後,廢除武功,責一百鞭,除去姓名,逐出醫谷,今生不得再回。”
葉眉聽後無力的癱倒在地,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夜幕落下,沈思風獨自一人坐在山間,看着下面燈火通明的醫谷,這本應該是他的。
他目光出神的盯着某處,那裡是少時他與姐姐一起生活的地方,物是人非,如今那裡又住着誰呢。
晨雲落與南靈帶着醫谷衆人舉着火把尋了一夜未果,即沒有沈思風的蹤影,連追出去的易雪清也不見回來。無奈隻得先回去稍作休整。他喝下一杯熱茶,内心雖是殺意重重,三番五次,沈思風,南教......
握着茶杯的手越握越緊,那可憐的杯子将被捏碎前終是便南靈所救下。
“莫要焦急,醫谷已經封谷,昨日隻有那個女人與弟子們打成重傷逃了出去,已經派人出去追了。至于沈思風必定還在谷内。雲落兄,我知你心裡所尋,我們逐步一點點的搜,這次定不會讓他跑掉。”
對沈思風的仇恨,南靈易雪清皆是恨極,這次落入了谷中,全谷圍攻定是要了他性命的,她也不知為什麼易雪清這麼瘋,窮寇莫追,現在兩個人都沒有消息,她心裡難免擔憂。
她看向晨雲落,也知道他苦苦尋找的原因,沉冤十餘年,這次長風山莊......這經年的冤案,終将是要揭曉了嗎?
“但願吧。”晨雲落神色缺缺,他太累了。又喝下一口濃茶,提劍起身。
“你要去哪?今天已經累了一天了,先休息吧。”
晨雲落搖了搖頭,推開門神色堅定道:“我要去找她。”
蛙鳴田間,沈思風在黑暗裡行了很久,終于他走到了這裡。擡頭看向已經破敗的匾額,連周邊院牆也是青苔遍布。換了别人恐怕很難想象醫谷醫谷還有這樣一個地方。看樣子這裡被封了很多年,他忽的輕笑了一聲,封了有什麼用,若那人真的如此恨他,不如一把火燒了幹淨。
推開院門,多年的灰塵頓時飄揚在空中,在月光的映照下細細碎碎的塵土也顯的柔和起來。透着月色,他緩緩走進屋中,二十餘年恍如隔世,這裡的一切好似都沒變,如他離去那日一般。
他找到那個上鎖多年的櫃子,内力一震,那鏽迹斑斑的銅鎖便如一塊酥脆糕點般掉落。打開櫃子,那裡面是一盞玉色琉璃燈,這是她生前最喜愛的物件,亦是他贈她的生辰賀禮。可自從他走後,她便再也沒提過燈,她棄了引夢術,亦棄了他。
“姐姐,如果南教也不能為我拿回醫谷,那麼至少我要帶走你。”
“你誰也帶不走。”幽幽清冷的聲音從後傳來,沈思風一驚,随後婉轉一笑:“你果然很有本事,早知道當年應該直接殺了你,惹得麻煩。”
長刀裹挾着寒氣急速逼進,沈思風往上翻越至櫃上,腿上一道勁力,踢翻櫃子砸向易雪清。
遠處,一點點燈火靠近,他眉頭一皺,都搜到這裡了嗎。
匆匆将燈擦淨,裹入懷中,最後戀戀不舍的看了這裡一眼,手中火焰彈往腐朽的門上一扔。
遠處搜尋的弟子看見起火,驚呼着亂作一團,而他則趁着亂逃走。
“慌什麼慌!”
一聲清冷的聲音喝道,南靈從人群中走出,有條不紊的指揮着衆人滅火。再看向牌匾上思風院三個大字,他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