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擺了擺手,面上不見任何表情:“這般技藝就敢上台丢人現眼,污了這畫舫的名号,割了舌頭扔下去喂魚吧。”
原先還帶着媚笑想讨個好銀錢的女子,瞬間變得花容失色,大聲尖叫着爬下台試圖去抓男子衣袖邊哭邊喊道:“爺,饒了我吧,求求您......”
可回應她的隻有小厮們狠狠的一腳。
夜色清寒,易雪清女扮男裝剛踏上畫舫就聽到撲通一聲,探頭望去邊見一女子在水裡使勁掙紮,跳下去把人撈上來後,衣服全濕了。想着自己還有要事,也不管還在昏迷的女子,跳上畫舫,還是先去找幹衣服再說。
武玄門的賬本說來也奇,一直都是褚七星藏着,那叫一個嚴實。他這一死,不要說千漫雪,估計武玄門其他人也找的夠嗆。
翻進褚七星原本的地盤,才發現早就被翻箱倒櫃尋摸了個幹淨,又在房頂上聽着幾個老東西抱怨褚七星太不當人,賬本居然瞞着他們這幾個親叔叔,也不知道這個豎子藏哪了,千十宴那邊又催得緊,豎子該死!
呵呵,這也怪不着那個假賬本了,人家就算想給真的也找不出來了。
自己也在武玄門找了兩日,密室都讓她找出來了,硬是沒看見賬本。沒辦法拿着景正則留下的令牌找了趟天機閣,方才得知褚七星生前最是愛來這艘畫舫,這也是他的産業,想想說不定人家狡兔三窟呢,隻能過來碰碰運氣。
跑進一個房間,衣服倒是有,不過那輕紗曼妙的,折騰半天才穿上。
戴上面紗又狠狠打了噴嚏,這艘船上的舞姬伶人多半都是賤籍,命是半分由不得自己,當真是苦,大冬天穿那麼薄。
一個不小心就讓這些達官顯貴給扔湖裡了,自己這個自由人還能有個拿刀的選擇,她們連選都沒的選,也不知道救上來那個女子醒來沒。
正感歎着,大門突然打開,沖進來一個冒着酒氣膘肥體壯的中年男人,瞧着眼前身材曼妙,香嬌玉嫩的舞姬,借着酒勁那男人嘿嘿一笑,不管不顧就沖過去。
然後就被一腳踹回來,易雪清厭惡的看着這比豬還肥的男人,又想了想之前被扔下水的舞姬。索性走過去将大門關上,又從牆上取下不知沾着多少樂籍女子血的鞭子。
那男人見這架勢,當時就清醒了一二,骨碌爬起來對着易雪清吼道:“新來的?反了你了!知道我是誰嗎?”
“你誰啊?”
胖男子見她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更是怒氣上頭:“瞎了眼了你,連這條船上的管事都認不得,等着以後好果子吃吧。”
管事?
見女子怔住,男人嘴角那油膩的笑容又浮現出來,徑直在椅子上坐下,自顧自的解褲腰帶對着笑道:“知道就好,過來,好生伺候我,伺候舒服了,以後爺好生疼你。”
易雪清聽此緩步走了上去,男人見她如此聽話很是得意的笑着伸出手摸向其腰肢:“你叫什麼名字......啊!”
一刻鐘後,易雪清走出房門,惡心的擦去手上的血迹,這死胖子吃的一身膘,血都是油的。
扔掉手絹,往後退了兩步,看了看這船的布局,東走右轉,瞧瞧吧。
偷摸溜進褚七星原本的房間,吹燃火折子,四處觀察,這房間布局簡單,比起武玄門那個要順眼許多。
字畫,桌倚,床鋪,一覽無餘。翻來找找,什麼都沒有,不在武玄門,也不在這個地方嗎?突然,易雪清的目光被地上的地毯吸引,地毯......想起來在浮洲時,每每出海,師兄最是喜歡在船上房間木闆搞個暗格藏一些奇奇怪怪的草藥帶回來偷偷練了。
想到這兒,易雪清掀開地毯,仔仔細細摸索着每一塊木闆,果然,有暗格。那裡面藏的正是武玄門的賬本,啧,那個刻薄書生樣的死鬼心眼還挺多,藏這是不好找。
将賬本揣進懷裡,也不多耽擱,打算趕緊交給千漫雪。
可剛一推門,就見船上四處燃起火把,人們奔走喧嘩說着畫舫管事被殺了,兇手一定還沒走遠。
該死,早知道應該給他推水裡去。
眼下情形也不能再惹麻煩,易雪清将面紗攏了攏,又散下一些頭發,低着頭隻求趕緊出去。
這船大的離譜,一路穿過一條長廊,心煩的要死,要不是怕賬本泡水都想直接跳下去了。
“站住。”忽然,一道低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易雪清回過頭隻見光影處站着一個高大男子,火光透過回廊映上他的側臉,輪廓忽明忽暗,深刻英隽。一雙瞳孔幽暗深沉,盯的易雪清隻感不适,這人看樣子不善。
男子一隻扇子緩緩壓至易雪清肩頭,冷聲問道:“你低着頭鬼鬼祟祟的要去哪兒?”
易雪清低着頭道:“妾身身子不适,又忙着侍奉客人,所以走得虛浮了些。”
“哦?”男子眉頭一挑,盯着女子的手道:“侍奉什麼樣的客人要滿手血迹?”
易雪清猛得看向雙手,殺那胖子的時候隻擦手,沒時間洗,幹涸的血迹還在手上。這麼昏暗的火光他是居然也能看出來,好毒的眼力。
“聽說這裡的管事死了。”男子上下打量這個纖瘦女子一番,蒙着面紗看不清楚臉,不過這雙手可不似樂妓舞姬那麼白嫩啊,他開口戲谑道:“該不會是你殺的吧?”
螓首微動,易雪清不動聲色的觀察着四周,現在這裡沒什麼人,若是殺了他......
手悄然摸向腰間,她的匕首......她的匕首呢!
男子見她不語,不耐道:“心虛了?來人......”
“你怎麼在這?”忽然,一隻溫熱的大掌撫上易雪清肩膀,火光暗色處,這個聲音顯得更為清晰,熟悉。
夜風微撫面紗,身邊男人的面容輪廓不甚清晰,易雪清隻稍擡一眼,便心血湧動,無法平靜。
晨雲落!他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