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到那老闆娘脖子上的珍珠項鍊,易雪清撇了撇嘴:但凡當年自己得手......
見這兩口子埋着頭不知道幹嘛,她踏步過去,探頭進了櫃台問道:“話說你到底在算什麼賬啊?算那麼半天。”
“哦。”老白将賬本倒後一推給易雪清道:“昨天砸壞的酒水、桌椅闆凳,還有鋪地的磚。你力道可以,磚都能砸碎了。”
......她感到欣慰,武藝沒有退步,以後有機會回浮洲也是可以見人的。激動起來,絲毫沒注意到賬本上的數字,還是老白見這人實在是缺根筋才敲了敲櫃台提醒她。
“一......一百.......”易雪清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已經醒酒後才張大嘴巴驚訝道:“一百兩!你□□開黑店是吧?什麼隐退江湖,信你個鬼!你就說吧,是不是幹這個更賺錢?比搶都恐怖,我搶那麼多山賊土匪都沒你們那麼狠。”
楚尋躲在門簾後,直感歎自己命苦,每天活在這瘋子的陰影下。難訴!
櫃台裡的夫妻看她發洩了一通,人差不多能溝通了。還是笑着将賬本推到了她面前:“我們家客棧都是古董,光青花瓷你就砸了倆,更别說你那天吓跑那麼多客人,讓我們損傷好大一筆賬。江湖中人,也不是潑皮無賴,瞧瞧姑娘也當是個有門有派的弟子,這麼跑了,不行吧。”
易雪清雖說平時耍的無賴也不少,但這麼明晃晃挂面上說,還是讓她忍不住老臉一紅:“也不是不付......”
她這個人,平時刀裡來血裡去,但為人處世有自己的一套原則,遇惡更惡,遇善更善。你實實在在砸了人家店,趕跑了客人,拍拍屁股走人确實有點江湖惡匪的感覺。雖然名聲已經臭了,但不能自甘堕落啊!
老白掌櫃夫婦見她面色複雜,沒想到她那麼多内心戲,隻當她确實沒有錢。便話頭一轉:“這樣吧,錢不要了!”
“真的!”易雪清雙眼瞪的溜圓,果然是好人啊。
誰料老白咳了一聲道:“最近不太太平,我夫人有孕,雜役連夜回去探親了。鎮上的柳掌櫃又預定了三天五十大壽流水席,後天辦,店裡面實在是缺人手啊~”說罷,他又擡頭瞧了一眼藍色簾幕後的小崽子,悠悠補充一句:“包吃住。”
易雪清:......
“真是,謝謝了啊......”
區區幹幾天活就一百兩,上哪兒找那麼好的活計。
實話實說,易雪清在浮洲島上就是個“驕奢淫逸”的主兒,沉迷下海抓魚、切磋武藝外加給自家師兄采藥搗藥。但偏偏挑水打掃,涮鍋做飯楞是沒看過一眼,就連洗衣服在出海前都是扔給各個師弟師妹,出海後靈薇洗,有段時間甚至南靈洗。
用力捶着盆裡的衣服,她望着水裡倒映的月亮,突然覺得自己後面混的人不人鬼不鬼,好像是有點原因的。
“易姐姐......”一個弱弱的聲音從另一半傳來,楚尋舉着自己泡的發白的手,一臉委屈道:“我好困,不想再洗碗了。”
嗯,那更是個驕奢淫逸的。
算了,她也沒折磨個孩子的必要,看着還有一大摞的髒碗,手一揮讓這小崽子回去睡了。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眼裡隻有幹不完的活兒。
“喲,這個手腳還是麻利的嘛。”掌櫃的磕着瓜子,打量着院子,啧啧稱贊道:“柴也劈了,馬也喂了,碗洗了一半,衣服也洗得差不多了,不錯,是個好雜役,比我原先那個強。”
易雪清擰着衣服,臉是越來越沉:“你們是不是早盯上我幹活了?才讓雜役跑了?”
“這話咋說。”掌櫃的笑道:“我還能灌你酒,逼你砸店是吧。”
她恨自己一條道走不到黑!
易雪清切切低語:“你們就不怕我跑了嗎?”
“沒事,你前腳剛跑,我後腳就把你畫像貼滿大街小巷。說你胡吃海塞、欠錢不還。姑娘,瞧着你這周身氣度,也是名門正派出來的吧,忍心讓師門蒙羞?”掌櫃的一臉輕松,好似早就看穿了它。
名門正派......蒙羞......這算是徹底擊中了易雪清的軟肋,嘴一抿,衣服洗得更勤了。
掌櫃的瓜子磕差不多了,順道給易雪清了留了一把。
謝字還沒說出口,就隻見她拍了拍手,打了個哈欠:“我先睡了,你也早點兒,睡前記得把大堂拖了,桌椅闆凳歸置歸置啊。”
“掌櫃的你姓什麼?”
“佟。”
佟扒皮!白扒皮!
清晨,鳥兒輕啼喚不醒睡得香的小崽子。易雪清站在他床前,頭發毛躁,眼窩凹陷。奇了怪了,練一晚上武都沒幹一晚上活累,不僅累,心裡還很暴躁。一想到都是因為這小兔崽子坑的,要不是他自己已經跟着胭脂夫人去找解蠱之法了。越想越氣,她忍不住舉起枕頭狠狠給他來了一下,小崽子痛叫剛出聲,她“唰”地一下就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