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茴呆呆望向南廷觐,神色迷茫困惑。
這個問題,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好像……确實不夠了解南廷觐。
從前在植物小院,他們七天裡隻能相處一天,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南廷觐會教他看書、寫字,陪他曬太陽。
南廷觐來自哪裡,曾經的過往,他都不知道。
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的。
食人花察覺不太對勁,慢慢移動過來,緊盯着南廷觐的脖子,震懾意味十足。
南廷觐與它對視一眼,指腹撫過千茴臉側的皮膚,慢條斯理松了手。
他依然抱着千茴,等待回答。
千茴還在努力思考,從前他是不用想這些的,也不需要知道太多。
然而來到這裡之後,短短時間内發生了太多事。
南廷觐的話,讓千茴現在的腦子裡有些混亂。
他沉默了很久,無意識地攥着南廷觐的衣袖,濃密的眼睫時不時顫動。
南廷觐也不着急,極少有保持如此耐心的時候。
等到最後,千茴打了個哈欠,開始困了。
他揉揉眼睛,好像已經忘了先前在說什麼,模樣安靜又乖巧。
南廷觐垂眸:“去睡吧。”
千茴點點頭,食人花在一旁扯扯他的衣擺,示意他跟自己一起回樹下睡覺。
他抱起食人花正要離開,又被南廷觐攔住。
“還有,”南廷觐問,“衣服哪來的?”
除了衣服,還有他的新背包,總是源源不斷的食物和幹淨的水。
千茴支支吾吾:“我……我買的。”
南廷觐沒有多問,隻道:“不許讓别人看見。”
千茴乖巧點頭,“嗯”了一聲,扭頭離開。
南廷觐留在原地沒有動,安靜注視着千茴返回樹下躺好,又打了個哈欠,困倦地閉上眼。
夜風拂過,樹林裡的視線更加昏暗,南廷觐整個人籠罩在陰影裡,不知在想什麼。
許久後,他站起身,打開手中的傳訊器。
這兩天裡,小隊四人發了許多信息,詢問南廷觐的進展。
他們的傷差不多好了,可以前來幫忙。
如果南廷觐同意,隻需要發一個具體的坐标。
還有梁介那邊的情況,小隊全部詳細上報給了南廷觐,并且梁介也朝這邊追了過來。
梁介的目标是兩隻變異植物,他并不知道千茴的存在。
南廷觐看着傳訊的内容,沒有回複。
與此同時,遠在樹林的另一邊。
梁介吩咐下屬,清理驅趕周邊的變異植物。
含羞草幾天沒有好好休息,狀态早已非常差,強撐着繼續搜尋。
但樹林裡的植被密集,潛伏着許多變異植物,這些都會不斷幹擾含羞草的判斷。
梁介卻不管那麼多,“獵犬”沒了可以再馴化,食人花和辣椒要是找不到,錯失這次機會,更難活捉它們。
趁食人花重傷,辣椒能力尚未恢複,得盡快行動。
他取出一瓶藥水,倒在含羞草身上,強行讓它恢複了些精神。
含羞草顫抖幾下,重新擡起葉片,仔細搜尋空氣中殘留的線索。
傳訊器響了一聲,梁介低頭查看,是聞訣發來的。
“進展如何?”
梁介立即将含羞草交給下屬,獨自走到一旁。
他斟酌了許久,還是将辣椒協助食人花的事彙報了過去,并保證道:“先生放心,它們逃不了太遠。”
—
樹下,千茴呼吸均勻平緩,已經睡着了。
他迷迷糊糊之間做了夢,夢見以前在植物小院的時候,第一次見到南廷觐的那天。
應該是下午兩點多,胡蘿蔔偷偷帶他溜出來玩,一路走到樹林附近。
千茴沒來過樹林,非常好奇,想着會不會在裡面見到别的植物。
于是,趁胡蘿蔔在樹林外的小溪裡撈蝦的時候,千茴獨自走了進去。
樹林裡很安靜,他漫無目的地往前,偶爾伸手摸一摸周圍的樹葉。
沒有植物陪同,千茴不敢走太遠,正準備回去的時候,看見樹林中有一間石頭小屋,以及坐在屋前的南廷觐。
南廷觐也看見了他,站起身來。
千茴沒見過人類,還以為這裡有一隻喪屍,慌忙扭頭就跑,突然被叫住。
“千茴?”
千茴停下腳步,疑惑地轉頭。
南廷觐盯着他看,仿佛怕再吓到他,語氣更加溫柔,誘哄一般喚道:“千茴,過來。”
千茴猶猶豫豫,想着要不要先去外面找胡蘿蔔。
最終,好奇還是戰勝了理智,他慢慢朝小屋走去。
待走近了,千茴才發現,好像不是喪屍。
也不是植物,會說話,還知道自己的名字。
難道是……畫冊上的人類?
南廷觐看過來,又說:“再近些,來我這裡。”
他站在小屋台階下方,似乎無法再往前一步,神情是千茴從未見過、也看不懂的。
但千茴才從植物小院醒來沒多久,對什麼都很好奇。
他第一次見到人類,眼前的南廷觐看起來很友善,長得也比工作裡的喪屍好看多了。
千茴莫名心生好感,鼓起勇氣往前,距離南廷觐半步之遙時停下,緊接着被攥住了手腕。
帶有溫度的觸碰,讓千茴感覺新奇,又有些怯意。
“别怕。”南廷觐柔聲道,慢慢将他拉得更近。
他一邊查看千茴周身,像是确認他有沒有受傷,随後将千茴抱在懷裡。
這個擁抱有點久,千茴不太适應,幾乎要呼吸不暢,伸手推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