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近人情到很符合他職業的對外刻闆印象。
但算上趕路,應容許攏共和這位仁兄待在一起三四天,一點紅也沒他模樣表現出來的那麼不近人情。
一點紅當慣了殺手被雇傭,還是第一次作為保镖護衛被雇傭,最初勉強依照曾經蹲點見過的護衛行動模式來守在應容許門外随時警戒。應容許眼睛一睜就能看見一坨人影站在門外,差點以為來索命的,好言相勸才把人按到對方自己房間裡。
他習慣了有人陪聊,幹巴養傷的時候閑得無聊就把一點紅敲過來閑聊,後者每次出現都繃着個涼飕飕的臉,然後又老老實實坐在凳子上,還很有服務精神時不時回個話音,讓雇主顯得不那麼獨角戲。
一點紅的選擇無可厚非,打個比方,這就比如在制度森嚴的公司上班欺上瞞下接了個私活,然後公司給你分配的下一個指标和私活沖突,兩邊隻能選一個,但凡腦子正常的都會選關系着身家性命的頂頭老闆……
應容許咋了下舌,唾棄了一把已經開始在心裡給對方開脫的自己。
這一聲大概被旁邊的人誤會了含義,頭頂挂着眼熟内傷圖标的男人臉又冷了點。
“殺了也不至于,你好歹廢了我那麼多藥才灌回來的呢——按照我一貫的做派,你接下來大概要進牢裡吃糠野菜了。”應容許故意說道。
一點紅還是那副無喜無悲的态度:“好。”
他好像個人機。
應容許翻了個天大的白眼,那邊戰局已經結束了,薛笑人毫無意外的被生擒,那把劍節節碎裂掉在地上。
他正在按照傳統反派套路剖析心理路程,聲音越來越大,把應容許的注意力也吸引過去。
“……不管我做得多好,人們隻會看到你,看到薛衣人的弟弟!”
薛衣人嘴唇發白:“那你就培養了一群殺手,做這種勾當?!你也可以去江湖上闖出自己的名聲!薛家莊也足夠有錢讓你出去闖蕩,而不是借由殺手行當來肆意斂财!”
“斂财?”薛笑人似笑非笑,“我不在乎錢。”
嚯,好耳熟的凡爾賽言論。可見凡爾賽古今通用。
陸小鳳想到了霍休,那個富甲一方的第一富豪,同時也是青衣樓的總瓢把子。
一個愛錢愛到守着巨額财富也不肯怎麼花銷,還要繼續斂财;一個不在意金錢,唯獨沉浸在生殺予奪的快感中。
陸小鳳問道:“你又為何要在此之前殺應容許?”
應容許豎起耳朵。
他和這個殺手組織唯一的交集就是穿越之初救了一點紅一條命,穿越這段時間除了青衣樓外也沒地方去結仇,他也很好奇這個問題的答案。
“誰叫他是個江湖上傳得神之又神的神醫。”薛笑人一聽那個名字眼睛就發紅,“偏偏又确實有幾分本事,治好過瘋病!”
要不是确有其事,薛家莊也不會隻為了一個虛無缥缈的傳聞去找他。
應容許張了張口,低低“靠”了一聲。
還真有這事兒。
他藥堂剛開起來的那兩天,賺的三兩銀子裡就包括了一貼驅散混亂debuff藥物的藥錢,包括後來給前任倒黴郎中收拾爛攤子,他也遇到了兩個頂着可驅散debuff的瘋子。
薛笑人知道他有點本事,再加上江湖上怎麼誇張怎麼傳,真把他當個對手了,怕他戳破自己裝瘋賣傻的事情,再加上他們在客棧裡看似對答如流實則雞同鴨講的一段對話……
真是……百因必有果。
但報應落在誰頭上還不一定呢。
“我本以為這小子知道了我的身份。”薛笑人道,“他本該走不出薛家莊!”
“那你錯了,”應容許假笑道,“我不但會出去,還會在潑你一身提神醒腦湯之後再走出去!”
薛笑人剛有下落趨勢的血壓再度上漲,陸小鳳連忙打斷施法:“你既然懷疑他知道了你的身份,你還會放任他進來?”
薛笑人冷笑:“誰會相信一個瘋子是殺手組織的首領呢?”
還有一點薛笑人沒有說,但在場的人多多少少都能猜出來。
薛衣人閉了閉眼,他像是一下子蒼老了十歲,啞聲道:“更何況那個瘋子是你。”
以薛衣人對他的愛護,就算應容許在認出對方後當場指認……薛衣人很大可能也會為他擔下來。
事實上,要不是應容許以如此方式揭開對方的僞裝,薛衣人都會把事情攬在自己身上。
這可能就是有恃無恐。
應容許看着這對兄弟,意興闌珊。
白眼狼永遠喂不熟,最好的辦法就是趁着對方啃食自己血肉之前,遠遠的離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