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是又發燒了吧?”我熟練地給他探了探溫度。好家夥,一會兒不見,他是去蒸了個桑拿吧。
轉眼發現,床頭櫃上放着我出門前給他裝滿水的杯子,不過現在裡面的水已經喝完了。當我把水重新裝滿,轉身要叫醒他時,我忽然有種熟悉的既視感——
這不是又回到之前的劇情了嗎!
我拿着水正進退兩難,床上的人難受地咳嗽了兩聲。
——也不能就這樣放任他燒着啊!
我把水放到床頭櫃上,輕輕拍了拍他:“延哥,你醒醒。”
“嗯……”對方悶哼了一聲,依舊沒能清醒。我隻能洗濕毛巾,給他擦了擦臉,再敷在額頭上。
顧延睫毛顫動,似乎就要醒來。我松了一口氣,正想把按在毛巾上的手收回,我的手卻忽然被他捉住:“子諾……”
我吓了一跳,一下子就把手抽了出來!
——他隻有在之前的世界裡會這樣叫我!
顧延似乎感覺到手裡抓空,終于緩緩睜開了眼:“……宋子諾?”聲音啞得都聽不出原本的聲線了。
我把水杯遞過去:“先喝口水。”
顧延沒接:“沒力氣了……”
“這就沒力了?之前不還說自己身體好……”我也不知道自己哪裡的勇氣吐槽老闆,可能是生病的顧延看着太柔弱吧。我幫他撐着手臂坐起來,又幾乎把水喂到他嘴邊。
一杯水喝完,顧延的聲音終于沒這麼啞了:“我沒事,你别靠我太近,要是你也病了可沒人照顧你……咳……”
顧延捂着唇忍下了咳嗽:“我跟焦導多要了一間房,你過去睡吧。”
我這才注意到,水杯旁還有一條鑰匙,那鑰匙并不是這房間的。
房源這麼緊張,他怎麼要到的?不管怎麼樣,我現在是可以自己睡一個房間,不用再照顧他,也不會再重複之前的劇情……
“我帶了退燒藥,你先吃一顆吧。要是還不舒服,就給我打電話,我們去村裡的衛生站。”我又給他倒了水,看着他吃了藥睡下。
我收拾了東西,拎着背包走向門口——
沒關系,他藥也吃了,我能做的已經做了,留下來也沒什麼意義不是?
我握上門把手,緩緩轉動——
可是他是我的老闆,他生病了,我是不是該照顧他?要是我走了,他有什麼意外,我也要擔負責任吧?
轉動門把的手一頓,接着我又堅決地擰開了門——
管他呢!現在是下班時間!現在不走,以後就沒法走了!
正要踏出房門時,我回頭看了一眼——
顧延平躺在床上,卻側着頭朝向我的方向。房裡沒有開燈,走廊的燈光灑在我身上,實在看不清他有沒有睡着。
但不知道怎麼的,我清楚地看到他手裡有一片白色——是我的毛巾。之前給他降溫,卻忘記收回。
我腦袋一熱,就又把門關上——我的視線瞬間陷入一片黑暗,感覺就像我能看到的未來。
宋子諾!你在做什麼啊!我都想用腦袋撞眼前的門了。
“咳……怎麼了?”顧延低沉的聲音打破了房間的寂靜。
他果然沒睡着!幸好我沒用腦殼撞門,不然就太丢臉了!
“……怕你有什麼事,要我擔責。”
“不會,你對我的身體太沒信心了。”
“呵。”冷冷的嘲諷拍在他臉上,也不知道他燒壞的腦子能不能感受到。
顧延掙紮着要坐起來:“要不我給你寫個免責聲明……”
我忙走過去把他按在床上:“我就是開玩笑的!你給我好好躺着!”
似乎是發燒的緣故,顧延眼裡泛着水潤光澤,看着真有點可憐巴巴的。我那點不知道哪來的怒火瞬間就熄滅了。
“你好好休息吧,這麼晚了我換房間也不方便,在這裡還能照顧你一下。”
“嗯……”顧延應了一聲,就給自己卷好被子,閉上眼——看着還真有點乖。
我把顧延手裡拽着的毛巾抽出來,重新用溫水濕潤,再敷到他額頭上。他眼皮跳動了兩下,卻沒有睜開眼。
這晚我沒有睡得太沉,每兩小時就起來給顧延探個溫。淩晨兩點時顧延的體溫就降下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退燒藥的臨時作用,希望藥效過後不會再燒起來。
知道顧延退燒了,我心裡一松,就徹底熟睡了。直到六點的鬧鐘響起,我一下子蹦起來,下意識看向顧延——
顧延已經醒了,正坐在床上看着我。
我剛睡醒還有點迷糊,就過去摸摸他的額頭:“幸好沒燒了……”忽然察覺他的氣息就在手邊,我立刻清醒過來想收回手。可這時顧延卻把我的手捉住,緊緊握在手裡。
我意識到,顧延這時是清醒着的。
——那他為什麼要握着我的手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