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回答周總,中年男子就滿臉讨好地湊過來。周總伸手擋在我身前,中年男子立刻停止靠近:“小兄弟,是誤會,都是一場誤會。我給你轉個五萬算是道歉,你看行不行?”
我不想惹事非,也不想丈别人的勢占便宜:“不用了,你摸我一下,我揍你一拳,算扯平吧。”真要講對錯,我這一拳還要嚴重一些。
中年男人聞言又對周總讨好地笑,似乎在示意“您看他原諒我了”。
周總語氣溫和:“既然這位先生不介意,那希望陳總以後小心一些,别再造成誤會了。”
“一定一定……”中年男人快步離開了衛生間。
周總看着我的神情,有些疑惑:“你似乎對解決結果不滿意?如果反悔了,我仍然是支持你的。”
我遲疑道:“難道他來洗手間不是要解決急需嗎?他就這麼走了?”
周總愕然,然後低頭悶笑:“可能他已經不急了吧。”他身上的距離感被打破一瞬,讓我有了跟他是同齡人的感覺。
“剛剛謝謝你願意幫我。”如果他不出現,對方一定不會輕易放過我。
“誰遇上都會幫的。”他對我友好一笑,卻不自覺帶着上位者的氣勢。
之後我便離開了,甚至沒有跟他交換姓名。人家一看就跟我不是一個層次的,表現得再親切,也不代表願意和我這普通人認識。
晚會結束後,我拒了何奇送我回家的提議——畢竟我還住顧延家裡。
但我沒想到這邊這麼難打車,在我考慮要不要找輛共享單車時,一輛車在我身旁停下。車窗緩緩拉下,露出了顧延輪廓分明的臉。
“上車。”冷冷淡淡的語氣,的确是顧延無誤。
他怎麼來了?我還不知道那天“我”和他說了什麼,這幾天又是怎麼相處的。這麼一想就有些緊張,同手同腳上了副駕駛,安全帶扣了半天才扣好。
“喝醉了?”
我已經能分辨出他平靜語氣裡,那些細微的情緒。這種微沉的語調,就表示他心情不好了。
“沒喝醉,我喝的是度數最低的香槟。”
“嗯,雖然這樣的場合明面上很少發生意外,但私底下什麼都有可能發生,必須時刻保持清醒。”
我有些忐忑,不知道該不該和他說衛生間發生的事。
結果顧延輕易就把我看穿了:“怎麼?是發生了什麼嗎?”
我隻能老老實實把事情說出來。顧延沉默了很久,直到回到小區停車場,把車停下後,他才轉過頭看我。
停車場的燈隻照亮了他的下半張臉,他的眼神被掩在陰影中,無法分辨是什麼神情。但我似乎感覺到他在看我,從頭到腳,最後才伸手拍拍了我的腦袋:“今晚開始跟我一起健身,還得學防身術。”
“為什麼啊?”被他看着、觸摸着,我的大腦就有些接觸不良,還明知故問。
“我不希望,你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受到傷害。”
他的聲音低沉又堅定,字字清晰地傳入我的耳朵,流進我的血液,使我的血液沸騰後,又撞進心髒裡。
我默默按住胸口,希望裡面那顆心髒别跳這麼猛,不然就要被他聽到了。
結果他靠得更近了,還捂上我心髒上的手:“怎麼了?心髒不舒服嗎?”
顧延的臉完全暴露在燈光下,我在他的眸子中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他。
這般着急的神情,我曾在他臉上看見過,但那時我是他的愛人——而現在呢?
我張了張嘴,話還沒說出,便聽到“唰——”的一聲。
回過神來,我已經坐在似曾相識的餐廳裡,顧延坐在我對面切着牛扒,嘴裡說着:“牛扒我沒要太生……”
他把牛扒切好,再把盤子放到我面前,我卻猛地站起來後退了兩步。
我回來了……又回來了!
顧延把餐具放下,對上我的視線:“怎麼了?”
我的内心在掙紮,就像有兩個小人不斷在我腦海裡拉扯,卻誰也沒有赢。最後我還是選擇了逃避:“……抱歉,延哥,我臨時有事要先離開。”
我正想走,卻感覺手腕被人捉住,回過頭時便對上了顧延的視線。他凝視我許久,最後還是把手松開:“路上小心。”
“嗯。”我悶頭離開了餐廳,卻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
——沒有上顧延的車,應該也算有所改變吧?
我在街上遊蕩到深夜,直到我收到顧延的信息,讓我早點回去。我慢慢吞吞回到顧延的家時,發現顧延已經睡了。玄關和客廳裡各開了一盞小燈,溫暖我吹了一夜冷風的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