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撥人馬吵得越來越兇,已經開始撕扯起來。
996催促道:“快過去保護周雨柔,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受傷!”
秦青站在原地,沒有邁步:“這是我的第四個任務?”
“是的,你别問這麼多,照着做就對了。隻要你保護了周雨柔,接下來就會有很好的事發生。你快去吧!”996用胖乎乎的爪子連續拍打着秦青的鞋後跟。
然而秦青卻還是站在原地沒動,“她似乎并不需要我的幫助。”
與之前僞裝出來的溫柔可愛完全不同,此刻的周雨柔張揚跋扈,一臉兇狠。她揪住醉漢的老婆,用手裡嵌滿鉚釘的名牌包一下又一下地掄着這個可憐女人的腦袋。
“你知不知道我大伯是誰?我今天打死了你,我大伯也擺得平!看誰敢來抓我!”
她越說越氣,直把醉漢老婆的腦袋打得滿是血痕。
秦青搖搖頭,終是走了過去。
周雨柔不用他幫,倒是那個可憐的女人很需要援手。
996卻以為他是過去走劇情的,連忙叮囑:“保護好周雨柔啊!她是你的貴人!”
醉漢老婆痛得受不了了,哭叫着喊道:“老公快來救我。”
被周雨柔的跟班圍着打的醉漢看見老婆滿頭是血,渾濁的眼睛頓時變成了一片赤紅,竟從一旁的夜市攤上拿了一把尖刀,朝周雨柔沖去。
秦青前進的步伐依然不緊不慢。
996不斷催促:“你快點啊喵!跑起來!”
周雨柔看見朝自己刺過來的鋒利尖刀,心裡慌了慌,被她揪住頭發的醉漢老婆趁機掙脫跑走了。沒了人肉盾牌的遮擋,周雨柔竟想也不想就把周琳琳拉了過來。
周琳琳呆住了。她是來勸架的,卻沒料會遇上這種事。
刀尖已近在咫尺,所有人都沒有反應的時間,隻能睜大眼睛,恐懼不安地看着。
原本閑庭信步的秦青卻陡然加快速度,在千鈞一發之際抵達周琳琳身邊,徒手握住了鋒利的刀刃。鮮血從指縫裡流出,絲絲縷縷落于地面。
全場寂靜。
周琳琳被秦青擋在身後,風吹不到,雨淋不着,甚至連渾濁的油煙味也都消散,隻餘秦青身上散發的怡人花香。
她被保護了,真真切切的,密不透風的。
醉漢看了看面容蒼白的秦青,然後便放開刀柄,手腳發軟地癱坐在地上。
他剛才差點殺了人!
秦青慢慢攤開手掌,拿掉了嵌入自己骨肉的刀,扔到一旁,轉身面對周琳琳,自然而然便把染滿鮮血的右手藏在背後,溫柔安撫:“别害怕,沒事了。”
全身僵硬的周琳琳慢慢擡起頭,呆呆地看着秦青,眼裡湧出淚水。
秦青用幹淨完好的左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再度安撫:“沒事了。”
被保護之後,又被人這麼溫柔地,耐心地,細緻地安慰着,甚至安慰她的這個人還受了如此重的傷……
再也憋不住的周琳琳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哆哆嗦嗦地握住秦青沒有受傷的左手,焦急地哭喊:“走,我馬上帶你去醫院!報警啊!誰幫我報警?我喝酒了,有誰沒喝酒的嗎?幫我來開車!”
她求助地看向周圍。
之前的幾個小青年連忙拿出電話報警,還說可以開車送秦青去醫院。他們心裡無比懊惱。要是早知道秦青會沖上去救人,他們就不站在一旁看熱鬧了。
受了重傷的秦青卻比任何人都要沉着冷靜。
他沖一名夜市攤老闆要了一截繩子綁住自己右手手腕用以止血,又要了一條幹淨的毛巾,把鮮血淋漓的手掌裹住。
瞥見周圍有帶着小孩出來吃夜宵的家長,他還忍痛提醒一句:“小朋友不要看。”話落竟又溫柔一笑,然後找江哥要了一件外套,把鮮血淋漓的右手蓋住。
臨走時,他看向醉漢老婆,溫聲道:“你也一起去醫院吧。先治療傷口,後面的事後面再說。”
醉漢老婆忽然之間就嚎啕大哭起來。憤怒、驚懼、混亂,都已過去,面對這麼溫柔平靜的秦青,她終于宣洩了所有負面情緒。
醉漢連忙爬起來,跪在地上連連給秦青磕頭道歉。如果秦青的傷勢很重,他肯定會坐牢。
秦青避開醉漢,把幾張代駕名片交給醉漢的朋友,讓他們找人送這夫妻倆去醫院,末了才跟随周琳琳一起離開。
周琳琳一邊走一邊抹眼淚,嘴上不斷告誡:“他們刺傷了你的手,你還管他們幹嘛?你太老好人了,這樣會被欺負死的!”
此刻的她完全無暇去顧及拿自己擋刀的周雨柔,秦青的傷最要緊,收拾周雨柔,她以後有的是時間。
周琳琳回過頭,狠狠瞪了站在原地驚魂未定的周雨柔一眼,然後才把秦青扶進跑車。之前袖子弄髒了的那個青年跳進車裡當,踩下油門轟然遠去。
996也及時跳進跑車,氣得喵喵直叫。
“我讓你救周雨柔,你怎麼救了周琳琳?你把戲份全都搞亂了!喵,我的腦袋好疼啊喵!”996抱着圓圓的大腦袋在車裡打滾。
滿臉冷汗的秦青卻閉上眼睛,慢慢陷入了昏迷。完全失去意識之前,他掙紮着對周琳琳和青年說了一句:“我睡一會兒,你們别擔心。”
哪怕狼狽到這個地步,他依然用他的溫柔保護着身邊的人。
周琳琳差點吓死,哭着在車裡喊救命。青年連忙給交警打電話請求支援。在幾輛警車的開道之下,二人得以用最快的速度把秦青送到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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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秦青在病床上醒來,身邊坐着滿臉憔悴的周琳琳。
“你醒啦?”她驚喜地說道,“我給你買了早餐,是白粥和包子,我喂你吧。”
“我的手——”
秦青側頭看向自己綁了石膏的右手。
“你的手筋斷了,但是醫生幫你接好了。沒事的,你别擔心。”周琳琳強顔歡笑着。
“你不用瞞我,我可以承受。”秦青半坐起來,極為平靜地說道。沖上去救周琳琳時,他就已經做好了非死即傷的準備。
周琳琳的眼眶紅了,低下頭躲開秦青依然溫柔包容的目光,哽咽道:“醫生說你的手傷得很重,就算接上了,手指頭也沒有以前靈活了。對不起,都是我害的,對不起。”
周琳琳捂住臉低聲啜泣。除了爺爺奶奶,秦青是她認識的最好的人。這麼好的人,卻因為救她,變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