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鳥搖腦袋:“你們陽間那些普通道士應該奈何不了它。”
何疏:“解鈴還需系鈴人,或者我可以找廣寒。”
怪鳥眼神閃爍,支支吾吾:“廣寒不喜歡跟人打交道。”
如果讓廣寒知道後續還有這麼多麻煩,以後别說土豆炖牛肉,他們可能又要搬家了。
何疏聽出它的弦外之音:“要怎樣才能請動他?”
怪鳥語焉不詳:“等我先問問他再說。”
何疏明白了,對方不想多管閑事,這次純屬怪鳥瞎摻和進來,廣寒才不得不出手——對方主要是想救怪鳥,自己隻是順帶被捎上的。
但,這麼厲害的東西怎麼就讓他給攤上了,這得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怪鳥哪壺不開提哪壺:“你體質至陰,生辰八字應該也差不多,加上中元節鬼門大開,又多管閑事,這是不是你們人類說的疊buff?”
何疏:……
怪鳥:“你疊了這麼多buff,小命還在算不錯了。不過你剛逃命時念那幾句法咒效果還成,就是你能力太弱負荷不了,要是再練練,說不定能自救,用不着廣寒出馬了。”
何疏的表情有些微妙。
他沒有說話,以怪鳥對人類的了解,也不足以讓它讀懂這其中的寓意。
怪鳥歪着腦袋瞅他。
“你有師父或師承的吧?不會是自己偷偷學的吧?”
何疏搖頭:“這些東西是我外公教我的。”
沒等怪鳥說話,他又道:“但他老人家已經仙去很多年了。”
怪鳥嘲笑他:“你沒好好學,現在後悔了?”
就是學得太好,才會出問題。
何疏歎了口氣,沒再說話。
怪鳥也沒追問,它的興趣顯然也不在這些事情上。
“土豆炖牛肉呢?”
何疏無語,現在這時間哪來的牛肉賣?
“等天亮,天亮我去買,回來就炖上……”
稍稍放松下來,眼皮就再也睜不開,他含糊說完,順從身體的本能一頭栽倒,失去意識。
“喂!”
……
再度醒來,窗簾外面洩入一絲刺目光線,何疏剛睜眼就禁不住再度合上。
稍稍适應之後,他才又眯着眼打量房間。
時間是中午十二點半,除了淩亂的床被,一應擺設與之前别無二緻。
臨睡前還在聒噪的怪鳥不見了。
何疏坐起,随手在枕邊摸索,撈起一根淺綠色羽毛。
這應該是怪鳥剛才拼命扇翅膀的時候留下的。
他定了定神,思索片刻,起身洗漱,出門買牛肉土豆番茄,回家切好下鍋過水,耐着性子等到滿屋飄香,一鍋不算完美也有八九分的土豆炖牛肉出爐,他這才去敲鄰居的門。
門闆隔音不大好,裡頭似乎有好幾個人在說話,何疏敲了兩下就被打開,露出一張陌生的臉,一個平凡普通的中年人。
兩人都愣了下,對方先問:“您是?”
何疏:“我就住在對門,過來拜訪一下。”
對方恍然,伸手來握:“原來是鄰居,歡迎歡迎,進來坐?我是這房子的新業主,剛接手,今天過來看看裝修還有什麼需要改動的。”
何疏跟在對方後面進屋。
屋内裝修很簡單,兩名設計師正在商量怎麼改裝房屋,看見何疏,都禮貌緻意。
“您這房子是什麼時候買的,我聽說原先的業主好像在外地?”
“對,老楊嘛!他們一家移民新西蘭了,臨走前把這房子賣給我,我一直沒空過來看,以後弄好了估計也是要租出去的,他說這房子空了兩年,我看着也不是沒有人氣,東西都還挺新的,家具看來也不用怎麼換了。”
何疏心頭一動:“這麼說,這房子兩年來一直沒租出去?”
屋主詫異:“沒有啊,怎麼了?”
何疏不動聲色笑道:“沒什麼,前幾天我聽見門外有動靜,還以為是房子租出去了。”
男人斬釘截鐵:“這裡的鑰匙就一把,一直在我這兒,剛我來開的時候鎖都有點生鏽了,肯定沒租出去過。”
何疏環顧四周,視線落在不遠處的餐桌上。
從他那個角度,能看見餐桌落滿灰塵,那些灰塵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堆積成的,隻是灰塵上隐約還有幾個印子,其中兩個,像是……爪印?
要不是這兩個鳥類爪印,何疏都要懷疑自己患了什麼夢遊臆想症,憑空臆想出一隻自稱鳳凰的鹦鹉,和一個叫廣寒的男人。
屋主很熱情,帶着何疏逛了屋子一圈,還讓他幫忙看看有什麼地方需要修補改動,末了塞給何疏一張名片,讓他以後幫自己多關照下房子,萬一新來的租客有什麼情況,也可以及時跟自己聯系。
何疏婉拒了對方一起吃飯的提議,回到自己家。
土豆炖牛肉的餘香還在提醒他,怪鳥并沒有如約來取說好的美食,它與那個廣寒一起,憑空消失,無影無蹤。
鬼節,窅魔,陰陽交界,怪鳥,廣寒。
各種元素交織成光怪陸離的新世界,勾起何疏輕易不願去觸碰的記憶。
就這麼過去幾天,風平浪靜,無事發生。
何疏往本地幾個有名的寺廟道觀跑了幾趟,沒人能看出他身上的問題。
那個死亡威脅好像也解除了。
但何疏知道沒有。
因為午夜夢回,他還經常會夢見自己在非陰非陽的混沌之界被群魔妖鬼追着逃命的情形,最後總是廣寒那一聲斷喝救了他。
“别回頭!”
然後何疏就醒了。
一遍遍重複,似要提醒他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對門屋子在重新裝修,業主沒再出現,進進出出都是裝修工人,廣寒跟那隻聒噪的怪鳥就像泡沫破碎,徹底消失在他的生活裡,不留痕迹。
無論如何,生活得繼續,房貸也得交,精神恢複得差不多,何疏就重新開始跑車業務。
下午四點二十八分,他在南海路市電視台附近接到一個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