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寒又一次猜到他要說什麼。
“除非他從一開始,就欺騙了你。”
話痨鳥鳳鳳适時嘶的一下,倒抽一口涼氣以示對故事的捧場。
那件事是何疏永遠的痛,他講起來也很簡略。
“那東西被擒住之後,工地也恢複正常施工,隻有胡繪志和那女人的死因,我一直弄不明白。”
他自覺學藝不精,間接害了好友的性命,加上請神術用得多了,精氣神損耗巨大,一病不起,心髒也出了些問題,何疏這才知道外公三番四次叮囑他别亂用請神術的用意——除了怕他被法術反噬傷神毀身之外,也怕他仗着學了點本事就天不怕地不怕,最終惹出更大的禍事。
此事過後,何疏讓外公将自己的陰陽眼暫時封起來,他心灰意冷,把那間跟胡繪志合夥的工作室關門大吉,買了輛二手車,開始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現在再聊起這件事,似乎已經十分陌生遙遠了。
隻有後悔憾恨的情緒,依舊徘徊難解,幾乎要成為何疏一個心結,如果不是這次陰陽眼封印松動,被窅魔纏上,他壓根就不會用上這些已經刻意忘記的東西。
怪鳥也跟着唉聲歎氣:“沒想到為了你一頓吃的,還要攤上保護你的麻煩,怪不劃算的!”
廣寒面無表情:“需要出力的是我,跟你有什麼關系?”
怪鳥抗議:“要不是我助人為樂,怎麼會認識——”
它頓了一下,扭頭問何疏:“你叫什麼?”
何疏:“……何必的何,疏忽的疏。”
怪鳥:“對,要不是我,你怎麼會認識何疏,哪來的新房子住?我可不要跟你住天橋底下,人家嬌嫩的小羽毛都要被風刮壞了!”
廣寒沒有理它,已經開始環視打量起屋子四處。
“這電視能開嗎?”他問何疏。
“當然。”
何疏耙了下亂糟糟的頭發,拿遙控器給他打開,就去洗漱了,等他出來時,就看見一人一鳥坐在電視機前,目不轉睛,專心緻志。
再看屏幕,男女依偎,正在播放一則腎寶廣告。
何疏:……
他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怪異,現在雖然家家戶戶都有電視機,可除了一部分老年人,誰還會這麼認真看電視廣告,大都守着電腦不放了,可廣寒倒像是沒怎麼見過電視一樣。
“好看嗎?”何疏随口問。
“挺好看的。”廣寒盤膝坐在沙發上,眼睛盯着屏幕裡的雞精廣告,那表情似乎還想伸手去電視裡掏點雞精出來嘗嘗。
“你以前沒看過電視?”何疏想起他連身份證都沒有,脫口而出,“你該不會是從邊境逃亡過來的吧?”
應該不是,本市并不接壤邊境,沒有證件一般隻能在邊境小城栖身,再往内地走就很容易被抓住了。
經過剛才一場故事會,何疏徹底清醒了,他趿拉拖鞋走到窗邊,伸手拉開窗簾,整面落地窗的陽光,堂堂皇皇鋪灑進來,霎時驅散那最後一點陰冷。
他扭頭一看,連帶廣寒後背也都被金黃色披滿,但對方的眼睛仿佛黏在電視機上面。
“我不怕陽光,不用試探了。”男人頭也不舍得回一下。
何疏小謀算失敗,絲毫不尴尬,挑挑眉繼續刷着牙走向廁所。
鳳鳳已經飛到窗台上,開始對着太陽梳理毛發,一邊歪着頭瞅何疏。
“土豆炖牛腩什麼時候煮?”
何疏嘴角一抽,滿嘴泡沫含糊不清:“我等會兒就上市場去買。”
他怎麼覺得自己稀裡糊塗,請了倆祖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