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鳳身上原先色彩斑斓的羽毛,已經沒有初見時那麼絢麗,有幾根綠毛甚至明顯褪色發白,隻不過夾雜其中,不注意的話很容易忽略過去。
“好痛快!”
鳳鳳打了個飽嗝,直接往飯桌上一栽,兩腳朝天。
“好久沒吃過這麼美味的一頓飽飯了,廣寒你真好嗚嗚嗚!”
何疏:“……他買玉的那五千塊錢還是問我借的。”
心好痛,幾十萬就這麼沒了。
鳳鳳:“我無以回報,就以身相許吧。”
說罷瞪着眼睛直接不動了。
何疏:“噎死了?”
廣寒:“睡着了,它起碼要睡一周,不用管它。”
何疏:“恕我直言,你那工資,是怎麼養得起這隻鳥的?”
廣寒:“它身上有我需要的東西,我身上也有,所以它得跟着我。”
何疏早就發現他們之間不像主人與寵物的關系,廣寒這性格怎麼看也不是會豢養寵物的,至于鳳鳳,喜歡吃玉的鳥,聞所未聞,弄不好世間僅此一隻。
僅此一隻……
何疏心念微動,正想追問他,冷不防手機響起,一看來電顯示,還是受傷住院的曲婕。
對方畢竟還是目前發薪水的老闆,何疏沒敢耽誤,趕緊接起。
“你好,曲……”
“你現在在哪!”對方語速很快,聲調也有些高,顯得咄咄逼人。
何疏聽出她的着急。
“我剛回家,曲小姐,有什麼事嗎?”
曲婕:“你來我這,小顧把定位發給你!立刻!馬上!”
她似乎又恢複剛見面時那種居高臨下的矜傲,字裡行間透着命令,何疏并不吃她這一套,但他也聽出對方焦急無以複加,現在恐怕是顧不上語氣問題。
有什麼能讓曲婕大半夜急成這樣?
那無疑是——
“知道了曲小姐,我這就過去,麻煩你稍等一下。”
何疏下樓開車。
曲婕在本地就醫,住的是一間私立醫院高級病房,選擇那裡并非因為此地設施比公立醫院完善,而是那邊比較清靜自由,能夠較好保證她的隐私。
早前何疏就從小顧那裡得知,曲婕傷勢沒有大礙,所幸劍尖刺入不深,隻是皮外傷,可也足夠吓人了,破傷風針和抽血化驗是免不了的了,傷口愈合之後還得面臨女藝人最擔心的留疤問題,總之曲婕情緒不大好,但尚在可控範圍。
現在明顯已經脫離可控了。
路上不好打電話,抵達醫院停車場之後,他先給小顧打了個電話。
手機響了四五下,才有人接起來。
“喂,何哥?”那邊很小聲,還帶了點鼻音。
“是我,曲小姐讓我過來,這麼急,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曲小姐狀态不太穩定,剛還跟我說又看見了甯冰雪。”
何疏現在已經知道了,曲婕看見的根本不是甯冰雪,而是施從達的同事餘年。
但曲婕給他開的高薪裡面本來就包括處理這些無法用常理解釋的事情,何疏責無旁貸。
“知道了,我已經到樓下了。”
小顧道:“這裡探病要刷卡,我下去接你吧。”
她很快出現,鼻頭和眼睛紅紅的,好像剛哭過。
但小顧沒說,何疏也不好問,隻是多看兩眼,心裡猜測她可能被曲婕罵過。
果然,小顧将他送到五樓左邊第三個房間外面,自己轉身就要走,何疏忙拉住她。
“你還是跟我進去吧,我跟曲小姐沒熟到那份上,回頭被人誤會了不大好,她畢竟是公衆人物!”
小顧揉揉鼻子:“沒事,醫生護士和私人保镖也都在裡面,我剛惹曲曲姐生氣了,現在進去怕影響她情緒。”
何疏去了影視基地之後跟不少人打交道,也聽說不少圈子裡的規矩,像小顧這種生活助理,啥事都要幫忙打理,看着風光,其實受氣也不少,碰上藝人脾氣不好的更是遭罪,工資還不高。在旁人口中,曲婕似乎已經算脾氣不錯的了,可小顧都會被罵哭,那要是脾氣不好的得成什麼樣?
幹哪行都不容易,何疏暗道,随口安慰她兩句:“下回曲小姐發火,你别跟她當面頂嘴,就當是看她在演戲,罵的人也不是你,就行了。”
小顧噗嗤一笑,旋即忍住:“謝謝何哥,我沒什麼事。”
何疏見她情緒好轉,就問:“你也看見甯冰雪了嗎?”
小顧搖頭:“當時我在套房外面,曲曲姐在裡面尖叫,我跑進去的時候,她正好做夢驚醒,說夢見了甯冰雪,還說甯冰雪在窗外飄過,我沒看見,就安慰她兩句,她卻說我站着說話不腰疼,我真是冤枉死了。”
說到這裡,兩人已經站在房間外面。
何疏定了定神,敲門。
開門的是一個陌生女人,英姿飒爽,衣着簡潔。
她看見何疏,先上下掃一眼,容貌雖則普通,但目光如炬,銳利異常,讓何疏能充分感覺到對方的專業和價格不菲。
“這是七爺給曲曲姐新請的保镖,韓姐。”小顧介紹道。
請保镖的費用對鄭七來說不值一提,但他願意在曲婕身上花心思,足以說明對方在他心目中是有些地位的。
如今看來,施從達懷疑曲婕在鄭氏集團中的參與度,甚至懷疑鄭七借由曲婕的身份洗錢,是有道理的。
何疏如是想道,不動聲色打招呼,保镖韓姐點點頭,沒什麼表情。
病房裡,醫生囑咐完畢,看了何疏一眼。
“曲小姐,你現在需要靜養,最好别多勞神。”
曲婕心不在焉嗯了一聲。
醫生沒法,隻好先離開。
病房剛被關上,後腳曲婕就迫不及待道:“我又看見她了!”
何疏:“甯冰雪?”
曲婕面色蒼白:“對,我發現你在的時候,她就不敢來,好像是那天被你吓壞了,何疏,要不你開壇作法吧,把她徹底趕走,不,直接消滅吧!這種陰魂不散的惡鬼,留在人間隻會殘害無辜的人,照你們的說法,能把他們超度走,也算是你們的功德,對吧?”
何疏有點無奈:“曲小姐,超度和消滅,是兩個概念。還有——”
他頓了頓,“你能确定,跟着你的那個女人,真的是甯冰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