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他家不是哪天腦抽了非要起兵造反,隻那一長串既不會功高蓋主、又能吊打别人的實績,就足夠他們在功勞簿上躺個三五代人了。
更不用說,寒江雪還從小就有個先帝禦賜的虛銜在身。真.虛銜,爵位就叫“虛銜”,存在意義一目了然——賜給需要的人一個沒有實權的長期飯票。大啟是個蠻挺奇妙的朝代,先帝也是個蠻奇妙的人,整出這麼直白的“虛銜”,最後竟也被接受了。
寒江雪是虛銜第一人,卻不是唯一一個,在他後面還有不少勳貴幼子都得到了類似的蒙蔭。
頭銜雖然是虛的,但俸祿和食邑卻是實打實的。他都不需要花家裡的錢,就可以混吃等死一輩子,那他為什麼不能躺下來享受呢?
拒絕内卷,人人有責!
然後,寒江雪就為他堅持這一套歪理邪說的行為,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他艱苦樸素了一輩子的老父親,趁着家中女眷俱不在京,連夜打包把寒江雪給扔到了郊外的山上,面壁反省。聲稱要治一治他的驕奢淫逸,讓他明白明白美好生活的來之不易。
俗稱古代版變形計。
但……
這麼大一個溫泉山莊,依山傍水,風景秀麗,山下有良田,山後有果林,還有一個接着登龍聖泉的外渠,與天子的行宮比鄰而居。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這裡都不像是苦寒之地啊。
更不用說,莊子上的仆從、護院都對武侯府忠心耿耿,如臂使指。寒江雪在這裡就是最大的主子,他為什麼要難受?
簡直神仙日子好嗎?
當他爹說要把他送過來的時候,他還不敢置信的問了句:“真、真的都給我嗎?”
氣得寒武侯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但寒江雪真不是故意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他爹生起氣來的樣子,像極了炸毛的大貓。不僅不讓人害怕,還想逆着毛再給他rua一rua。
罪過罪過,他怎麼能這麼想他爹呢。一定是穿越穿壞了腦子。
總之,寒江雪就這樣在京郊紮了根,今日煮茶,明日抄經,想到什麼就去做什麼,在不妨礙别人的前提下,盡可能的享受起了古代生活。
不得不說,爽啊!
沏茶之水對茶飲味道影響的課題,寒江雪隻做到一半就沒了興趣,于是便撒手不管了。死過一次後,他才明白了一個道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必須做出結果、做出成功。人生苦短,能讓自己過得開心,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吃個朝食,睡個回籠覺,再開睜眼時,寒江雪又有了全新的想法。
——“我要去釣魚。”
寒江雪上輩子就在奇怪,為什麼很多中老年男人的最終歸宿都是釣魚。這輩子他打算親身試驗,看看這種累死累活釣不上一條魚、隻白白浪費了半天功夫的活動,到底有什麼值得着迷的。
伺候在旁的侍從八塞略顯驚訝:“您會釣魚?”
“不會啊。”但不會就不可以釣了嗎?
當然是可以的。
侍從裡年紀最大、做事最靠譜的九日,根本就不會有這樣的疑問,他隻會充分的去執行。第一時間,九日就給自家想一出是一出的少爺找來了一套完整的釣魚行頭。從竹制的魚竿、多股蠶絲擰成的魚線,再到魚餌抄網,一應俱全。
甚至九日還貼心的表示:“少爺,需要我先教您怎麼甩杆嗎?”
寒江雪當時正在廊下的躺椅上吹風,耳邊是護院們進行每日操練的聲音。聽到九日的話後,他随手就把魚竿上的魚鈎給抛了出去,本還想歪頭問一句“這還需要學?”,卻眼睜睜的看着魚餌從魚鈎上滑落,飛到了中庭。
就很尴尬。
一衆護院追着魚餌紛紛側目,動作整齊,眼神渴望,像極了眼看着飛盤從眼前而過的警犬,從靈魂深處散發出一種想要去把它追回來的野望。
但是不行,要忍耐!可,啊啊啊還是好想去把飛盤,不,是把魚餌給追回來啊!
寒江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