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之後,換了一身衣服的枕流,這才帶着通紅的雙手,從房間裡走了出來。樓下的大客廳裡很是吵鬧,看來人來了不少。
結果剛到走廊轉角,枕流就差點撞上一個人。
對方是突然開的門,打了枕流一個措手不及。
枕醫生急忙後撤,第一反應是慶幸自己沒有和對方真的挨上,他不用再去換一身衣服。第二反應才是去看自己撞上的是誰。
對方比不算低的枕醫生還要高出半個頭,身材有些消瘦,但從襯衫露出的肌肉線條裡可以看出,對方并沒有外表看上去的那麼好欺負。好身材之上,還有一張同樣引人注目的好面容,無邊框的眼鏡遮擋住了眼睛裡的銳利,隻剩下了一片歲月靜好的沉默與溫和。
“你沒事吧,枕……”
對方精準叫出了枕醫生的姓,但是很可惜,枕醫生并沒有認出對方是自己的哪個老同學:“你是?”
“你肯定不記得我了,我姓陸,現在在大學裡當老師。”
心事重重的陸教授。
枕流卻是第一時間就對上了角色信息,人物小傳裡可沒有說陸教授的外貌這麼出衆。結合在搶答環節對方表現出來的自傲性格,他此時此刻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看上去真就是個老實本分的教授,沉默寡言,毫無侵略性。
枕流一邊與對方并肩下樓,一邊順便和對方打聽着已知的信息:“你什麼時候來的?他們人已經到了嗎?”
陸教授稱得上是非常配合,對枕流一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模樣:“我應該是在你之後到的,應德說你上樓了,很遺憾沒能第一時間見到你。喬籃球和趙二代都在我之後,說是走在路上的時候碰上的,就一起過來了。喬籃球帶了奶茶,趙二代讓管家和保镖帶了食材,聲勢非常浩大。”
他們走到二樓時,金律師也正好從房間裡走出來,就加入了一起下樓的行列。
“我剛剛有點頭疼,就想着回屋先吃點藥,休息一下。”金律師都不需要誰來問,就主動交待了回屋的原因。
說實話,不在下面招呼人,真的有點不太符合金律師交際小能手的性格。
當金律師加入之後,三人下樓的格局就變成了金律師打頭,枕醫生差一步綴在中間,陸教授則像一道無聲的影子,始終保護在枕醫生的身後,他完全沒有了和枕醫生聊天時的健談,徹底變成了一個沉默寡言、心事重重的人。
因此,無論金律師怎麼試圖調動氣氛,在另外兩人都不算配合的情況下,他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幸好,樓梯不算長,他們很快就來到了大廳。
樓下應德正在高聲擠兌着如今在當籃球教練的喬籃球,這個大塊頭是所有人裡最高的,直逼兩米一了。人高馬大的外形,卻搭配了一個有點窩囊的性格。至少在枕流的人物小傳裡,他所扮演的角色是這麼判斷的。
但很顯然扮演喬籃球的玩家,并不是一個多麼能忍的人。幾句話之後,他就很認真的生氣了,差一點和NPC動起手。
剛剛枕流覺得的吵鬧,正是應德和喬籃球鬧出來的。
也不知道是程序設置還是怎麼樣,應德差點被喬籃球揍了,在人齊了之後,他卻再一次開始集火喬籃球,稱大家畢業後都是成功人士了,隻混進了一個喬籃球,希望他能夠多加努力。
喬籃球的拳頭又硬了。
枕流在記下幾人互動的同時,也在觀察着一樓的環境,此時這裡已煥然一新,被各式各樣的東西堆滿了,有還沒有開始布置的新裝飾,有堆滿桌子的瓜果點心,還有陸陸續續擺好的豪華晚餐。當然,不是任何一個老同學收拾的,是趙姓富二代帶來的人。
趙二代的管家和保镖在做好一切後,就離開了。于是,最終的晚餐桌上,就隻剩下了五個玩家,和一個今晚的受害人。
準.受害人應德舉杯,枕流注意到,他開瓶的是自己之前放到廚房裡的酒,那是一瓶枕醫生的病人家屬為了感謝他送來的紅酒,年份不錯,據說口感也很醇厚。枕醫生不喝酒,就正好在買酒水的時候一并帶了過來,本是打算在明晚的同學會上開的,但應德已經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裝紅酒的高腳杯也不知道應德是從哪裡找出來的,并不是他們事先商量好帶過來的紙杯。
“來吧,同學們,讓我們舉杯。”
在場坐着的五人面色各異,喬籃球更是嘲笑的超大聲,但最終,在應德略顯言語威脅的堅持下,連看上去最不會給人面子的陸教授,都跟着一起舉起了手中的杯子。枕醫生縱使有潔癖,也還是用布子拿起了高腳杯。
應德看上去暢快極了,他居高臨下的看着曾經校園裡的風雲人物,此時此刻都像是他娃娃屋裡的玩偶,志得意滿的深吸一口氣,腆着肚子,左手舉杯:“敬友誼。”
所有人齊聲附和:“敬友誼。”
第二天,不到天亮,伴随着一道穿破整個别墅屋頂的尖叫,這位才起頭敬過友誼的人,就被發現死在了二樓的房中。
而另外五個被他敬過的人,正是那唯五有嫌疑殺害了他的人。
宴無好宴,不外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