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引豪哥現身還是很容易的。
都不需要打電話,也不需要寫什麼小紙條。
就趙二代所說,豪哥一定會親自到場,親眼看着他們被活活燒死才能夠放心。雖然枕流不知道趙二代為何如此笃定,但枕流的直覺還是讓他選擇了相信趙二代的判斷。
事情也一如趙二代所說,在他們拒不交出任何一個人後,豪哥帶着人堂而皇之的出現了。
豪哥穿了身高定,從低調的黑色豪車上走下,他看上去已經很努力地想要向文明人靠攏了,但依舊遮不住靈魂深處的匪氣。
用陸斯恩的話來說,就是帶着一身的血腥氣,這種人的靈魂最适合被做成一成熟的牛排。都不需要鎖邊,撒上粗鹽粒,在烤盤上沾那麼一下就會滋滋冒油。但隻有外表變了顔色,從切口看内部還是血肉,口感鮮嫩多汁,卻很少有人欣賞。
豪哥身後的小弟也是膀大腰圓,滿臉橫肉,大花臂,小手表,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們是幹什麼的。
此時的别墅大廳裡,已經沒有了别人,隻剩下枕流從容不迫的坐在沙發上,對着豪哥微微一笑:“好久不見,老同學。”
茶幾旁邊的加濕器正在忙着吞雲吐霧,襯的枕流宛如立地飛升的仙人,出塵又飄逸。
豪哥幾乎一眼就認出了枕醫生,畢竟他和當年上學時的外貌并沒有太大的變化,歲月仿佛對好看的人總是格外優待。豪哥當年在學校的走廊上最初注意到枕流,就是因為他過于出衆、宛如鶴立雞群的外貌。
但年少的豪哥緊接着想到的就是,如果說枕醫生是鶴,那他們這些人又是什麼?雞嗎?
一種無法遏制的惡意,從豪哥的心中突生,他在心裡惡狠狠的想着,這個小白臉又有什麼好與衆不同的呢?他倒是要看看當他跪下來狼狽的求他們時,還能不能繼續維持着這份優越。
說一千道一萬,不過一句“嫉妒”罷了。
嫉妒之人的嘴臉總是醜陋的,那份對枕醫生說不清道不滿的敵意,讓豪哥本就不算出衆的外貌變得更加面目可憎。時隔多年,豪哥醜陋的臉上,還多了一道像蜈蚣一樣的疤,幾乎快爬滿了半張臉,顯得他整個人更加猙獰了幾分。
特别是和歲月靜好、白白淨淨的枕醫生一比,就更襯得他什麼都不是了。曾經的厭惡再一次湧上心頭,甚至比過去要更加重上了幾分。
豪哥也想學着枕醫生露出一個有三分涼薄四分譏笑的酷炫表情,可惜,卻隻是東施效颦,醜态百出。
這讓他徹底惱羞成怒。
躲在密室裡的喬籃球,緊張的貼在門上,不願意放過一絲一毫的聲響。他替枕流捏了一把汗,不知道以他那個小體格,能不能在豪哥手下過個一招半式。
這個時候喬籃球才想起來問,枕流要怎麼喚起他的主人格啊?遊戲裡有這個設定嗎?
不等喬籃球開口問他的兄弟,枕流整個人的氣場已在頃刻間就變得不一樣了起來。說不好哪裡不一樣,喬籃球的小動物本能,讓他下意識地看了眼陸教授。對,這兩人變得相似了起來,都給他一種大型野獸在看着晚餐時的漫不經心,那是屬于上位者對掌控全局的自信。
明明枕流看上去要比豪哥瘦小一些,又是孤身一人,可他就是給了人一種刀尖舔血的危險感。
連豪哥他不由自主地慢了一步,沒有着急動手,隻是道:“你們找到兇手了?”
“那要看你想要的是什麼兇手了。”枕流不緊不慢的回答,與豪哥在氣勢上算是鬥了個旗鼓相當,甚至隐隐有壓過對方一頭的趨勢,“不過,不管是什麼兇手,隻要不是你我單獨在場,我是不會說的。”
加濕器内的白霧随着小風一吹,飄散到了空氣之中,化作了無形。
豪哥皺眉,剛想開口,就是眼前一花,讓他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氣勢,隻剩下了幹巴巴的一句:“你以為我很在乎?”
“你當然不在乎,但你在乎你的犯罪證據嗎?如果我一會兒沒有報平安,它們就會出現在警察局裡。”這當然是騙人的。枕流不動如山地坐在那裡,似笑非笑地看着豪哥,“你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麼這裡隻有你和我?因為他們都已經跑了啊。”
豪哥雖然有點懵,但還算理智:“既然能跑,那你為什麼不跑?”
枕流比豪哥更冷靜,反問道:“我做這麼大的一個局,就是為了引出你,為什麼要跑?”
“哦?”豪哥對于枕流的說辭半信半疑,但是一想到被莫名舉報進去的二把手,他就賭不起。這年頭就是這樣的,膽小的怕膽大的,膽大的怕不要命的。最終,豪哥隻能妥協,讓手下離開了客廳,去等在了别墅外面。
加濕器繼續噗噗的冒着白煙,擾的豪哥心煩意亂,他大馬金刀的坐到了枕流旁邊的單人沙發上,沒事找事道:“為什麼要開着這個?”
“因為我和屍體已經住在一起兩天了。”枕流的回答滴水不漏。
豪哥這才反應過來,剛剛他聞到的一些不太對勁兒的味道是什麼,沒有了自帶香氣的加濕器,想必這個氣味會更加可怕,豪哥沒有自虐的愛好,便也沒再堅持,反而不自覺的朝着加濕器的出口坐的更近了一些:“現在我的人已經走了,說吧,你到底打算幹什麼?”
枕流卻并沒有那麼好對付,他更喜歡掌握主動,于是他說:“我想知道你打算幹什麼。一個問題換一個問題。”
“你以為你有的選?”豪哥再一次油田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