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浮聽話地湊了過來,不忘擡腳邁過地上躺着的方安。
宿無恙扭頭看着旁邊這個閉着眼睛皺着鼻子猛嗅的鬼,也閉上眼睛左右聞了一圈,自然是什麼也沒聞到,于是他問:“你聞啥呢?”
司浮睜開眼睛,微微有些迷茫:“人也許會變樣子,但是氣味是不會變的……可是……我怎麼什麼都沒聞到?”
宿無恙嘴角抽了一抽:“大哥,有沒有一種可能,氣味不能通過網絡和屏幕傳過來呢?”
司浮點點頭:“你說的這種可能性在理。那我不知道這裡有沒有,我聞不出來。”
“說好的見了就能認出來呢?”
“我也沒說是用眼睛認的啊……”
“……”行,您真行。
這一日到了太陽落山也沒什麼人來買東西,宿無恙聽着挂鐘敲了七下,擡眼看看外面空蕩蕩的街道,歎了口氣:“小安,收拾一下,咱們關店出發。”
方安揉着腦袋小聲詢問:“宿哥,我能不去嗎?我頭疼。”
宿無恙伸手拍在方安腦袋上:“頭疼?你自己吓自己磕了腦袋怪誰啊?你不去,那工資扣……”
方安立馬大叫着去拿蓋貨架的布:“宿哥!我吃止疼片,馬上就好,您先收要用的法器啥的,收拾店就放心交給我,保證一分鐘都不耽誤!”
當三人站在中心寫字樓大廳的時候,外面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宿無恙站在大廳裡左右看看,又退到外面使勁擡着頭看上去,不多不少整整十八層。下面這十七層燈火通明,但頂樓的玻璃窗卻是一點光都沒有。
宿無恙撇撇嘴,這設計大樓的人建築風水大概是學了個寂寞吧?
忽然有人從身後拍了拍宿無恙的肩,宿無恙回過頭去就看到一個有些秃頂的中年男人站在身後,正沖着自己拘謹地笑着:“您是……靈師?”
宿無恙點點頭:“嗯,我看請求鍊接上的地址是這裡。”
那中年男人左右看了看,面露難色:“那個……隻有您一個人嗎?”
方安和司浮見宿無恙在外面站了許久于是也跟了出來,方安跑了過來:“還有我們。”
那中年男人這才擦了擦汗露出了笑臉:“啊,您二位都到了,那我帶你們上去,可算是來救星了。”他完全誤解了方安說的“我們”,要是他知道方安說的我們包含了那片虛空估計就不會覺得是救星了。
那中年男人按着電梯門等着宿無恙和方安進來,而後随手按了關門鍵。宿無恙眼看着司浮就要被電梯門夾住,禮貌地伸手擋了一下,那中年男人一愣:“您……?”
宿無恙随口扯了個理由:“看看這電梯門感應裝置怎麼樣。”
“哦,哦……”
方安湊到宿無恙耳邊小聲道:“宿哥,他好沒禮貌,差點兒夾到浮哥。”
司浮轉到方安耳邊小聲道:“無妨。”
中年男人按下電梯按鈕上的“17A”按鍵,電梯開始緩緩上升。他抱着自己的手臂搓了搓:“唉,你們别見怪,這頂樓啊,不太平,兇得很。這電梯,您看,就冷得不尋常。”
宿無恙伸手把司浮拽到自己身邊,随口應和着:“是啊。”
“這頂樓啊原來有四家公司,都是初創,人不多。後來有一天有個員工突然就死了,好像是猝死。本來也找人做過法事了,可是怪事就是接二連三地發生。起先啊,那家公司是有人覺得特别累,後來就病倒了,一周沒來公司。再後來我們去慰問卻發現那人死在了家裡,渾身上下都蒼白幹癟,就跟……就跟電視劇裡被狐妖吸了精氣一樣。從那之後,這頂樓的公司陸陸續續地有人說不舒服,那些公司就都搬走了。”
宿無恙把手擡到臉前哈了口氣:“怎麼早不找我們解決?”
那中年男人讪笑着:“找了,沒人接嘛……”
宿無恙點點頭,心裡卻翻了個白眼:是沒人接,這麼低價誰來誰是傻子。
宿無恙怎麼想怎麼覺得自己在罵自己,于是又在心裡補了句“我除外,因為我是個不以金錢衡量請求的善良靈師”。
司浮古怪地瞥了宿無恙一眼。
那人繼續道:“前一段時間,有人來看這層,結果回去後那人便暈倒了,至今還在重症監護室,查不出是什麼病因卻遲遲不能醒來。”
宿無恙咂咂嘴:“這麼兇啊?”
“叮咚,十七A層到了。”電子音播報完電梯門便打開了來。門外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宿無恙探着頭看了看外面:“沒公司租這層所以你們把這層的電都斷了?”
中年人擦了擦汗,往角落裡縮了縮,打開肩上挎着的公文包,掏出一個小手電:“那哪能啊?這層真的有問題,之前那個員工猝死之後,這層就時常斷電,起先我們以為是電路問題,修過幾次,但沒什麼用……先用這個手電吧。”
那人顫抖着把手電遞給宿無恙,宿無恙打開手電看了看,這手電實在是太節約了,照明範圍堪比一根蠟燭。宿無恙終于沒忍住,翻了個大白眼:“你不給我指指是哪,我怎麼解決?你打算讓我憑這麼小的照明範圍和鬼玩捉迷藏是吧?”
那中年男人面露難色:“那……那,那我拿着這個稍稍帶帶路,但我也就隻敢走到那個公司門口那裡,後面的路我真不敢走。”
宿無恙聳聳肩:“嗯,到那就行。”
中年男人顫顫巍巍地邁出電梯,左右照照,又退了回來:“不行,大師,我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