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撓,脖子本來就敏感的何應悟縮得更緊了,“談哥,你的手指頭别動,哈哈哈……”
“有這麼癢嗎?”
何應悟癢得眼淚都從眼角擠出來了,控訴道:“癢得我想上洗手間!”
性格惡劣的談嘉山聞言撓得更起勁。
“談哥、談老師!慢點扯線,衣服下擺縮起來了,快被你扯成露臍裝了——”
雞飛狗跳地打鬧了一陣,那根礙眼又結實的線頭總算是被有強迫症的談嘉山給拔了下來。
笑到沒力氣的何應悟緩了好一會兒,這才窩着手在嘴裡哈了兩口,開始反擊,“我不信你沒有癢癢肉!”
談嘉山可不會坐以待斃。
哪怕是坐着也占據身高優勢的談嘉山迅速甩開被子,一把将何應悟包了起來,得意地拍拍何應悟的頭頂。
被裹成雞肉卷、隻剩下腦袋能自由活動的何應悟真想給談嘉山一個頭槌。
他蠢蠢欲動,蓄力去撞談嘉山的鼻子。
可剛擡起頭看清那張漂亮的臉,何應悟突然忘記了自己原本是想幹嘛來的。
這個距離,何應悟能清晰地數清楚談嘉山的睫毛,甚至還能隐隐約約看到對方耳廓上的那顆顔色淺淡的痣。
都說臉上不宜長痣,但異色落在恰當的地方,反而有增益的視覺效果。
——像是米白色瓷質花瓶上的一滴墨點子。
何應悟盯着它看,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發現那顆棕色的耳尖痣的顔色似乎變淺了些。
不對。
是談嘉山的耳朵變紅了。
何應悟将目光往另一側移,恰好撞進低頭看過來的談嘉山的目光中。
為了保證投影的流明效果,室内的燈全關了,何應悟看不太清談嘉山的表情。
隻有屏幕上時而閃爍的光點縮成兩方極小的畫面,一跳一跳地在那雙顔色深沉的眼珠裡反着光。
明明在溫暖又昏暗的室内,何應悟卻仿佛能用目光描繪出帶着香味的氣息呼過來時形成的氣痕。
氣流所過之處,空氣變得粘稠而凝重。
何應悟嘴唇抖了幾下,他想說話,卻被因緊張而情不自禁分泌的唾液嗆住了,連呼吸都有些急促。
談嘉山眨眼的速度極慢,他好似被引誘了似的,主動向前湊來。
何應悟從小在以碗做容器喝酒的沂州長大,酒量并不差,半打低度啤酒最多給他潤潤喉嚨。
但今天喝的啤酒似乎有點上頭,隐隐約約的醉意帶着燥熱的溫度慢悠悠地往上蒸騰,叫何應悟有些暈乎,哪怕談嘉山快湊到自己臉上了,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好。
“你……”
談嘉山的話音未落,投影儀突然亮了起來。
是剛剛的動畫片切換到了下一集,自動播放起了歡快的片頭曲。
兩人默契地同時錯開視線。
感受到身上鉗住被子的桎梏松了,何應悟趕緊爬出來。
他學着身邊的談嘉山一樣正襟危坐,強行把視線鎖定在投影儀上,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似的。
但腦袋裡的海嘯沖得何應悟幾乎無法思考。
他剛剛怎麼會以為談嘉山是打算親上來呢?
失落作鍋、尴尬澆油,煎得何應悟的一顆少男心半生不熟。
“不是說明天要早起趕集嗎?”
還是談嘉山率先打破沉默,他擡手把投影關了,拍拍枕頭,示意何應悟趕緊躺下,“早點睡吧。”
何應悟聽話地鑽進被子裡,翻了個身背對着談嘉山。
因為剛剛的插曲,何應悟刻意避嫌地睡到了床邊上,盡量不與存在感十足的談嘉山發生肢體接觸。
但這樣一來,被子間的空隙便被拉得極大。
談嘉山隻覺得一邊肩膀空落落的,睡不踏實。
“睡過來點。”
何應悟哦了一聲,以蝸牛般的速度往談嘉山的方向挪了五厘米。
“再過來點。”
何應悟慢吞吞地又蹭過來一點兒,但依然連談嘉山的衣角也沒挨到。
耐心不足的談嘉山深呼吸了一口氣,側過身子,捂着何應悟的嘴将人拖了過來,給人塞進被子裡。
“别亂動了,好好睡覺。”帶着睡意的命令在耳邊響起。
何應悟想說些什麼,但他有口難言。
不是不好意思說,實在是談嘉山自以為霸道的動作,好死不死地将何應悟按在了他的胸大肌之間,擠得人張不開嘴。
何應悟從掙紮到放棄,從害羞到認命。
好煩。
又有點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