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舟最前端,一位白衣男子迎風而立,衣袍獵獵,睥睨一切。
他身材高大,相貌英俊至極,劍眉星目,氣宇軒昂,身後還跟着幾十個白衣修士,聲勢非常浩大。
這架勢、這派頭,除了主角攻裴翊還有誰?
薊舟沒想到他會來橫插一腳,不動聲色地挪到青蛇身後,半張臉陷落在陰影裡。
鬼嬰叫苦連天:“這他爹又是哪根蔥啊?老子是什麼香饽饽嗎,誰都想來啃一口。”
裴翊沒有正眼看他們,負手落到梅有容的身前,目不斜視,視線極具壓迫感。
梅有容執劍攔住他,寸步不讓:“琉金城在明道學宮鎮守的範圍之内,裴家無權置喙。”
裴翊鋒芒畢露:“貴學宮管理不力,不僅讓這鬼嬰殺死數名百姓,還讓他重傷了我裴家一名弟子,若是你們無法好好保護琉金城百姓的安全,裴家不介意接手。”
梅有容嗤笑道:“裴少主早不出來晚不出來,偏偏在我們降服鬼嬰之後才來截胡,敢問居心何在?若真是有心,為什麼不在鬼嬰殺第一個人時就站出來?”
一名明媚英氣的女子縱身躍下飛舟,揮舞手中的鞭子,盛氣淩人道:“哪裡來的毛頭小子,我哥做事還輪不到你說三道四!”
梅有容天賦極高,築基得早,長相定格在稚嫩的少年時期,最忌諱别人質疑自己的年齡。
他勃然大怒道:“什麼毛頭小子!我可是明道學宮劍修學院大弟子!”
英氣女子上下打量他,翻了個白眼:“你們這劍修學院大弟子也不過如此啊,像個沒長大的小孩一樣,比不上我哥半分穩重。”
梅有容氣得發抖:“有眼無珠!”
英氣女子捂嘴笑笑:“這就急了?”
當事鬼鬼嬰插嘴道:“你們要不問一下老子的想法?”
在場的修士修為最高的也隻有元嬰期,鬼嬰壓根不怕他們,他隻怕那修為深不可測的蛇,這會兒見那蛇沒再關注自己,氣焰頓時又嚣張起來。
衆人聞言,目光落到鬼嬰身上。
鬼嬰的小短手指着梅有容:“老子選這個狗修士!”
“惡鬼,你的命由不得你,今天你是死是活隻能由我哥說的算!”英氣女子柳眉倒豎,獰笑不止。
突然,她瞥見了青蛇旁邊的薊舟,笑聲戛然而止。
兩人無聲對視,相顧無言。
女子:“怎麼是你!”
薊舟:“怎麼是你……”
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助薊舟逃婚的裴家三小姐裴雁,她表面看着驕縱跋扈,實則野心勃勃,暗中觊觎她哥裴翊的裴家家主之位。
所以剛剛,你在那裡瘋狂拱火,句句不離你哥,是為了給你哥招仇恨的吧?
裴雁眉飛色舞:我演得招人恨吧?你們肯定恨死我哥了!
薊舟:……你戲有點太多了。
青蛇見他們眉來眼去,心中略有些不爽,擋在他們中間,隔絕兩人的視線交流。
這下裴雁是看不到薊舟了,但薊舟卻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了裴翊的面前。
裴翊對薊舟寄宿的這具身體無比熟悉,化成灰都能認出來,他一看到薊舟,便眸光微動,再移不開眼了。
他的眼裡像是打翻了調色盤,悲傷、悔恨、憤怒交織在一起,千言萬語化作一句:“阿洲!”
阿周?
青蛇難以置信,居然叫得這麼親密!
梅有容也相當意外:“周公子不是忘川堂的引渡人嗎?怎麼還和裴家少主認識?”
裴雁捂臉,不忍直視。
裴翊看着薊舟,仿佛被傷透了心:“你逃婚,就為了在這個所謂的忘川堂當引渡人?”
梅有容靈光一閃,道:“逃婚?難道周公子就是最近鬧的沸沸揚揚的……”
裴翊冷峻的臉色柔和下來,目光像是揉碎的一池春水,薄唇輕啟:“沒錯,他是我的妻子,薊洲。”
妻、子。
大庭廣衆之下,乍然聽到一個大男人這麼叫自己,薊舟臉上的笑容險些破裂,很想當場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裴翊隻當他在耍小性子,敞開懷抱,寵溺一笑:“玩夠了吧?過來。”
薊舟臉色一變,逃婚跑路半個月,釋放本性太久,他差點忘了主角受的人設。
回憶了一下主角受的設定,薊舟倔強搖頭,凄然落淚,聲音染上哭腔:“不要,我恨你。”
看着他這般哭哭啼啼,梅有容和鬼嬰頓時大驚失色:你是不是被奪舍了!!!
青蛇反應最為劇烈。
他瞳孔巨震,連忙變成人形,扶着薊舟的肩膀,聲音顫抖:“他說什麼?你和這個野男人是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