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身份已經暴露,但薊舟為了減少麻煩,還是決定保留胎記。
薊舟近來搜羅了幾本流行的話本,揣在袖子裡,踏上去忘川堂上班的路。
等日後解決了裴翊這個大麻煩,若是還能一直這麼悠閑度日,他打算組個戲班子,将這些話本演出來。
到了城西的古樓,薊舟将熟睡中的小青蛇放在窗邊,讓他能充分地曬到太陽。
剛翻開話本,蕭瑤就鬼鬼祟祟地摸了進來,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噓!别讓我哥發現,不然又要念叨我了!”
薊舟蓋上話本:“少堂主找我有何事?”
“你這話說的,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還有,别叫我少堂主。”蕭瑤不滿道,目光很快轉為興奮,“我剛聽到一個驚天大笑話,思來想去,也隻有找鐵柱你分享。”
薊舟捧場道:“隻要少堂主不叫我幫你幹活,什麼都好說。”
蕭瑤不再賣關子:“你聽說沒,有人說裴家少主逃婚的男妻出現在琉金城,還有人說他就在我們忘川堂!這謠言可真夠離譜的,人家男妻什麼榮華富貴沒見過,哪裡看得上一個摳搜的喪葬組織?”
她捧腹大笑,笑得前仰後合。
薊舟:“……”
蕭瑤擦擦眼角的淚:“你怎麼不笑啊?”
她停了下來,藍金異瞳狐疑地盯着他:“是不好笑嗎?”
薊舟咳嗽兩聲:“實不相瞞,你口中這個逃婚的男妻,正是鄙人。”
“什麼!”蕭瑤緩緩瞪大雙眼,以全新的目光打量他,“深藏不露啊,難怪當時裴家弟子要攔住你檢查,要不是我及時出嘴相救,你就被裴翊這厮抓回去糟蹋了!”
薊舟扶額苦笑:“少堂主這話有點糙了。”
蕭瑤沒接他的話茬,痛快道:“該說不說,你這婚逃得真是大快人心!直接讓裴翊顔面掃地!”
薊舟疑惑道:“聽起來,你好像對裴家成見很大?”
蕭瑤深沉道:“你有所不知,在我們這些民間引渡人組織建立之初,裴家不知為何一直明裡暗裡地打壓我們,直到明道學宮建立後公開支持,我們才有了喘息的機會。”
裴家人靠除滅惡鬼起家,引渡人送良鬼往生,二者八竿子打不着,根本不存在什麼不可調和的矛盾,為什麼裴家會針對引渡人?
薊舟不禁陷入深思。
蕭瑤歎息一聲,憂心忡忡道:“不過最近有小道消息傳,明道學宮的太上長老渡劫失敗失蹤,極有可能已經兇多吉少,沒了他掣肘威懾,世家以後說不定更加嚣張。”
薊舟問道:“明道學宮的太上長老,那是誰?”
原著沒說啊。
不對,薊舟從記憶深處扒拉出來一點記憶。
原著似乎提過寥寥幾句,隻知裴家人似乎極為忌憚厭惡這位太上長老。
蕭瑤驚訝道:“你在裴家待了這麼久,怎麼連這都不知道?”
兩人閑聊之際,青蛇不知何時攀上薊舟的手指,腦袋枕在他指尖呼呼大睡。
蕭瑤語氣激昂道:“明道學宮太上長老随漣青,數百年前橫空出世的絕世天才。他獨自誅殺瘋魔的妖主青龍,帶領各大宗門建立起明道學宮。當上仙盟盟主後,他又派仙門世家鎮守人界各國疆域,如今人界能免受惡鬼侵擾,他功不可沒。”
青蛇被他們吵到,不滿地換了個姿勢,張嘴含住薊舟的指腹,卻沒有咬下去。
“關于他的來曆,外界信息甚少,有人說他是從一塊天降的玉石裡蹦出來的,有人說他是某個世家的私生子從小流落在外,還有人說他是人妖神魔四族混血,但有一點是确定的,他不是人。”
“至于他的長相,見過的人也很少,曾有一人有幸瞥見他的背影,隻說他淵清玉絜,不染凡塵……”
蕭瑤說着說着,瞥見桌案一角,驚呼道:“小青!你尾巴要掉進硯台裡了!”
青蛇迷迷糊糊睜開眼,尾巴一掀,搭在了薊舟手腕上。
随漣青?原來原著裡的這位太上長老叫這個名字。
薊舟發覺,随着時間推移,這個修真世界愈發真實,主角攻受的故事不過是其中的冰山一角,還有更多未知的東西亟待他探索。
兩人聊得正歡,樓下響起交談聲,是梅有容找上門來。
“诶,道長怎麼來啦?”蕭瑤和梅有容早已混熟,見他上樓,熟稔地打招呼。
梅有容遞給她一串冰糖葫蘆,蕭瑤忙樂滋滋地接過,笑容滿面:“真上道!”
梅有容走上前,臉色凝重:“周公子,鬼嬰昨日險些被暗殺。”
“誰會來暗殺他?”薊舟錯愕,想到那日裴家大張旗鼓攔截他們,猜測道,“是裴家?”
梅有容搖頭:“不像是他們。若是為了面子或是搶功勞,裴家不至于做到這個地步。我們雖然私下摩擦不斷,但一直維持着表面的友好,昨日之舉相當于直接和學宮撕破臉了。”
薊舟心道,你們的主心骨都失蹤了,裴家現在說不定能做出這種事。
但看到梅有容焦急的臉,他還是沒有說出這番話。
梅有容道:“我總感覺事情不簡單,擔心回學宮的路上夜長夢多,便想今天審問鬼嬰。公子你對付他有經驗,我想邀你同我一起審問。”
薊舟沒想到他對自己如此不設防,問道:“我和裴翊的關系不礙事?”
梅有容道:“公子不畏強權,敢公開得罪裴翊,我自然是信得過你,況且審問的内容會被記錄在留影石中,沒什麼好擔心的。”
薊舟欣然答應。
人脈+1。
……
一人一蛇随梅有容來到學宮駐地。
關押囚犯的房間陰暗潮濕,四壁空空,鬼嬰被五花大綁,鎖在中間的椅子上。
薊舟點評道:“你這樣不行,鬼嬰是惡鬼,肯定早就習慣了這種陰森森的環境,跟回到家一樣親切。”
梅有容虛心求教:“那該如何?”
半個時辰後,幾人來到醉仙樓二樓。
窗外車水馬龍,人聲鼎沸,攤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煙火氣十足。
白日陽光無比刺目,鬼嬰睜開空無一物的眼,呆呆地聽着與自己再無關系的鬧市人聲。
恍惚間,他有種錯覺,這一切仿佛都是夢。夢醒了,他還是那個修士,和妻子孩子一起隐居于市,過着平淡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