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
青蛇:!!!
他很想撒手,但是又怕這個人找不到東南西北,一不注意摔傷了。
薊舟很快站穩腳跟,聲音平靜:“我沒事。”
青蛇臉頰發燙,幸好這個人現在看不見他的窘态。
這樣想着,眼前人溫熱幹燥的手摸上他的耳朵,笑道:“小青,你的耳朵怎麼這麼燙?”
小青……小青要爆炸了,很想找東西堵住他的嘴。
他惱怒地甩開手:“我不管你了,你自己走。”
眼前漆黑一片,沒了青蛇的攙扶,薊舟驟然失去了方向。
但他沒有驚慌,依舊行走如常,
走着走着,薊舟右腳碰到一顆石子,故意朝一邊倒去。
一雙手從旁邊伸出,穩穩扶住他的腰。
青蛇道:“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平時心眼不是很多嗎?”
薊舟笑道:“小青會接住我的,不是嗎?”
……
天色漸明,一人一蛇來到最開始的據點。
梅有容和應許都在,地上還綁着另一隻元嬰期惡鬼。
梅有容道:“應兄這次主動當誘餌,沒想到釣出一條大魚。”
惡鬼腦袋被削掉一大塊,紅紅白白的腦漿暴露在空氣中,晃蕩一下還能聽見水聲。
他親眼見過薊舟把惡鬼收入玉佩,知道他們和傳聞中的不一樣,質問道:“你們到底在謀劃什麼!”
薊舟用折扇挑起他的下巴,溫和道:“我有一點圈養寵物的小愛好。”
寵物!?
他把惡鬼當寵物?
惡鬼何時受到過這種侮辱,咒罵道:“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薊舟慢條斯理地坐上他的專屬小闆凳,意有所指道:“惡鬼是沒有鬼權的,我想要你們死就讓你們死,想要你們活就讓你們活。開心了把你們當豬一樣喂養,餓了就讓你們自相殘殺,選出肉質最鮮美的那隻豬。”
惡鬼氣得腦漿飛濺:“你找死!”
薊舟道:“這不是很像你們的現狀嗎?不過是換了一個豬圈而已。”
惡鬼突然安靜下來,聽出他在含沙射影,血紅的雙眼死死地瞪着他:“你到底想說什麼?”
玉佩裡别有洞天,裡面的鬼可以看到外界,此刻聽到薊舟的話瞬間鬼怨沸騰。
“狗凡人!”
“居然敢把老子當豬養!”
“凡人,有本事放我出來單挑!躲在那蛇和修士的身後算什麼好漢!”
薊舟摘下腰間的玉佩,抓住穗子搖晃兩下:“我到底要幹什麼,你們可以自己慢慢看。不過在此之前,我要給你們布置一個任務。”
惡鬼們被晃得頭暈眼花,罵罵咧咧道:“去你的任務,休想使喚老子!”
薊舟笑容不變,暗含威脅:“你們當然可以拒絕,但是不聽話的寵物的下場……我想你們不想知道。”
惡鬼們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徹底安靜下來,不敢再公然忤逆他。
薊舟道:“首先回憶你的生前事,你是從哪裡來,家人是什麼樣子?最重要的是,你怎麼變成惡鬼的?”
聽到這話,惡鬼們又鬧了起來。
“我怎麼記得?你是在為難我!”
“等等,我好像還記得年輕時的一些事。”
“爹的,我隻記得我是怎麼死的了!”
薊舟接着道:“然後問問自己,你想一直當惡鬼嗎?想一直這麼活着嗎?真的一點也不想去往生嗎?”
惡鬼們紛紛沉默,剛才的少年鬼蹦出來發言:“可是變成惡鬼後,冥府之路不會再為我們開啟了。”
換言之,他們不能被引渡。
這個可惡的凡人有一點沒說錯,那就是他們确實沒有選擇權。
看他們都乖乖聽話,薊舟非常滿意:“很好,引渡的事以後再說。現在你們先把這些問題的答案寫下來,第一輪試煉結束之前交給我。”
少年鬼顫顫巍巍地舉手:“哥哥,我們沒有紙呀?”
“我有。”薊舟從儲物耳墜裡拿出一沓厚厚的紙,一股腦扔進玉佩的空間裡,“你們應該用不着筆墨,用怨氣凝結成字迹就行。”
玉佩之中,一張張白紙從空中飄落,惡鬼們争先恐後地去撿。
突然,鬼群裡發出一聲驚呼。
鬼嬰撕碎飄到頭上的白紙:“寫你爹!”
他不幹了,和剛才收進去的成男鬼打了起來:“你們把鬼當寵物養,那老子殺什麼!”
薊舟神色一冷,把鬼嬰放了出來。
青蛇立刻纏住鬼嬰,提到薊舟的面前。
薊舟道:“我知道你很想念你的娘子。”
鬼嬰擡頭看着他,呸了一聲:“惺惺作态。”
薊舟拿折扇一下下輕拍他的臉蛋,警告道:“但是我奉勸你一句,不要随便殺别的鬼,你娘子的命是命,其他鬼的命也是命。”
鬼被殺死便會魂飛魄散,再讓他們這樣無止境地殺下去,靈曜大陸的生物遲早要被殺完。
但這話太過偉光正,薊舟停頓片刻,打了個補丁:“我對寵物一向是一視同仁,你仗着實力肆意欺壓他們,經過我同意了嗎?”
鬼嬰第一次看他如此認真,莫名有些懼怕,漸漸停止了掙紮。
……
最後一隻元嬰期惡鬼有些特殊,她似乎能感應到其他鬼的位置。
兩人一蛇跟着她的腳步,總是搶在她之前将鬼收入玉佩中。
惡鬼每次都撲空,感覺見鬼了。
連續十多次後,她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
薊舟卻不會給她時間反應,直接讓青蛇将她捉住。
惡鬼雙手被綁住,擡頭恨恨瞪着他,羅裙上滿是血污。
薊舟将白紙遞到她的面前,道:“你也要寫。”
沒等惡鬼回答,薊舟就将她收入玉佩中,問道:“多少隻鬼了?”
青蛇熟練道:“五百五十隻。”
薊舟道:“應該夠了,剩下的不用管。”
此時已經是第三天正午,離試煉結束不到六個時辰。
薊舟坐在凳子上批改惡鬼們的作業,青蛇變成人形蹲在他腳邊。
他們面前擺着兩沓紙,一沓很薄,一沓很厚。
梅有容拿着一張紙,字正腔圓地念道:“俺出生在清水村,小時候的夢想是繼承我爹娘的土地,當一個農民。後來一個白衣修士找到我,說俺天賦異禀要收我為徒,俺爹娘聽說後就送我去修仙了。一年前俺回家,發現爹娘和妹妹都被人殺……”
薊舟揉揉太陽穴:“不用再念了。”
他指着很厚的那沓紙:“這些全是目睹家人慘死,怨氣積壓成為惡鬼。還有些本是良鬼,被人捉去,再次醒來就出現在這個村子裡,且已經成了惡鬼。”
薊舟道:“現在可以确定他們是被人故意變成惡鬼的。”
梅有容也看出點東西,神色凝重:“能将這麼多人變成惡鬼,幕後之人背後的力量一定不小。”
薊舟道:“這件事一定和鬼王脫不了幹系。”
幕後之人費盡心思将修士和凡人變成惡鬼,隻為讓他們參與這個試煉,服務于即将變成冥主的鬼王。
薊舟道:“我有預感,隻要當上判官觐見到鬼王,一切事情都會撥雲見日。”
惡鬼被殺戮所控,本性容易沖動,這幾天被禁止厮殺,都清醒冷靜不少。
聽到他們的談話,一些腦袋靈光的惡鬼在心中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梅有容憂愁道:“話是這樣說,但我們是活人,就算成為勝利者,恐怕也沒有資格參與下一關。”
薊舟笑道:“誰說我們要參與了?”
梅有容錯愕:“那你打算怎麼辦?”
薊舟道:“我們可以扶植一個傀儡鬼啊。”
他回頭,看向整理紙張的應許:“應兄,你想當判官嗎?”
應許一直在分心聽他們的讨論,聞言遲疑道:“我、我可以嗎?”
薊舟道:“你隻要一句話,我們就擁護你當判官。”
應許想到慘死的爹娘和兄長,鼓起勇氣道:“我想。”
他想讓所有不平之事都得到伸張,善人得善果,惡人有惡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