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幺縮回樹後面摸摸肚皮,心想那隻鹿的品種不常見,這家夥不會是非法捕獵吧?
那他這個手無寸鐵之力的保護廢物出去,豈不是去送餐後甜點?
沐幺隻好打消去搶食的危險念頭,抱着自己的大尾巴坐在樹後面等待。
一等就睡過去,完全沒注意那人吃完後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後那人收回目光原地脫衣服收拾進背包,緊接着不久,地面顫動,一隻巨大的棕熊叼着背包揚長而去。
沐幺被棕熊踩踏地面發出的震顫驚醒,他驚恐的抱着自己,緊貼地面,等那威震四方的動靜消失,才探頭往外面看。
剛才那個人不見了,火也熄滅,死去的鹿躺在旁邊,烤肉沒吃完,也沒收走。
沐幺貓貓祟祟走出去,爪子探兩步又收回來,終于來到熄滅的火堆旁,實在餓的不行,他叼起肉就開始大快朵頤。
吃飽滿足,看看旁邊的鹿,覺得惋惜,但說實話,這鹿兄弟烤熟的肉挺好吃。
收住危險的想法,獵殺珍惜動物是犯法的!沐幺歎息一番又繼續趕路,吃飽後完全忘記剛才的擔驚受怕,将方才地面震顫的事情安全抛之腦後。
沐幺吃一頓算一頓,這頓不管下頓飯,他在森林徘徊了很多天,最餓的時候嘗試過捕獵,他抓過松鼠,逮過麻雀,甚至大膽的觊觎過體型比他大的動物,卻都沒抓到,有時候還被吓得不輕,拖着尾巴四處逃竄,遇到大型動物東躲西藏,跟在捕完獵的猛獸後貼地爬行,等人家吃完了才湊上去吃。
又熬了幾天,終于走到森林盡頭,他來到一片藍色的花海,一眼望不到邊際的藍色海洋,身後萬丈深淵的森林都被襯得沒那麼可怕了。
沐幺爪子上受了點傷,他埋頭舔舐傷口,幾天的疲倦讓他無論如何也提不起精神,看到這麼美的花海,也隻是高興一刹。
他需要休息。
沐幺沒有目的,他不知道自己要到哪裡去,變成兔狲後到現在一直在趕路,可能是想找到回家的路,可回去又能怎麼樣呢?反正家裡也沒人。
但兔狲真難當啊,他終于知道為什麼這小家夥瀕危了。
一陣心酸,幹脆不走了,躺在花海裡滾了幾圈,然後閉着眼睛就睡。
不知不覺又過一夜,沐幺難得睡個好覺,花海這片區域氣候溫和,他睜眼,發現自己在一個小山坡上,一翻身,咕噜咕噜從坡上滾下,天旋地轉好幾圈撞到平地上,撞得他頭暈眼花。
幸虧他毛厚,不然又得受傷…
沐幺搖頭晃腦站起來,擡頭發現眼前是一堵牆,往兩邊延伸到很遠。
這是……誰家的院子?
的确是個院子,并且隻是格蘭亞斯皇家莊園的冰山一角,格蘭亞斯是水藍星上最大最繁華的莊園,這裡是皇室的修養地,是皇家後花園。
沐幺也根本不是變成了兔狲,他來到的這個地方叫水藍星,這個世界、這個星系都不再是他曾經認識的地球和太陽系。
他穿越到一個星際時代,而他作為一位兔狲獸人,自己卻毫不知情,沐幺隻曉得他吃完上頓沒下頓,日子過得格外艱辛。
沐幺在莊園外面貼牆行走,此時,莊園内,西北角室外訓練場地,露天草坪,标靶高速移動,靜音激光槍精準擊中每一個移動的靶心。
偌大的訓練場,急促的軍靴踩在地闆,幾位身着戰服的哨兵壓着半獸化的棕熊獸人進來。
“跪下!抱頭!”
其中一位哨兵用槍口抵着将要陷入狂化的棕熊獸人,這才擡頭對不遠處射擊的銀發男人道:“隊長,最後一位反叛分子已抓獲,最遠坐标北方玫瑰谷,追趕途中發現一頭遭獵食的靈鹿,請隊長指示處置!”
訓練場上沒有侍從,隻有少部分身着黑色訓練服的高階哨兵,他們分布在各個訓練區域,每位都強悍得令人戰栗,聽見動靜,這些哨兵将注意力集中向打靶台那邊,那隻暴躁的棕熊獸人頓時沒了氣勢。
“我記得那頭靈鹿好像是維裡克的寵物?這該死的家夥膽子可真不小。”
其中一位哨兵将額前的頭發撩起來,打趣的看向打靶台上那位位高權重又冷若霜凍的高階S級哨兵,話裡話外都在拱火:“殿下,您不覺得将這狂徒絞爛做成肉餅喂您養的那隻獵犬再合适不過嗎?”
棕熊獸人聞言渾身顫抖,他的頭部沒完全變回人類,嘴上還黏着血肉殘渣,粘的毛發凝結,散發着一股惡臭。
“倫多爾帝國處置反叛分子,削去四肢,懸于日頭。”維裡克面無表情,戴着露指皮套的手緩慢的擦拭激光槍,又單手擡起槍,一連幾下,對面的移動靶全被擊斷,靶面掉落在地,發出零碎的聲響。
高階S級哨兵,光站在那裡氣勢就足以逼人,維裡克的聲音毫無起伏,像冰冷的機器:“别讓他死太快。”
說罷轉身,将槍放回旁邊牆架,不疾不徐離開了訓練場。
棕熊獸人被拖下去,訓練場再度回歸平靜。
維裡克沒回别墅,他換了雙手套,穿過長廊,來到莊園北面,這裡挨近水藍星最大的靈花海,站在高處,成片的藍色盡收眼底,煩躁的情緒得以平息。
哨兵容易受外界因素影響,一件小事,一點小動靜,都有可能刺激他們敏銳的感官和情緒,高階哨兵更是如此,更何況維裡克還是高階S級哨兵。
甯靜的莊園很适合哨兵修養,他回到這裡不足一個月,與他一同的哨兵們是他的部下,因為前段時間追捕星際叛軍,一場爆炸讓他們的身體和精神圖景受到不同程度的傷害。
在陛下的強烈要求下,他們不得不暫停軍事返回莊園修養,在這些清閑的日子裡,抓捕那些小叛軍喽啰就成了為數不多打發時間的事。
小小的水藍星上都能發現反叛分子,可見當下的局勢多麼緊張。
倫多爾帝國需要他們,現如今他們卻無法繼續上戰場,哨兵精神圖景一旦完全塌陷,就極有可能變得瘋傻暴虐,人形兵器成為定時炸彈,誰也不想見到那樣糟糕的事。
其實這種情況隻需要向導提供精神疏導就行,但帝國能疏導高階哨兵的向導還真沒幾個,且全都在外跟隊執行任務。
而且維裡克接受不了向導的精神觸手進入他的精神圖景,任何向導都不行,這件事一直是陛下心中的擔憂。
反觀維裡克本人,他其實并不在乎。
他的眼睛放空,感受藍色帶來的舒暢,慢慢收回目光,忽然瞥見不遠處一個貼地爬行的東西快速閃過。
維裡克倏地皺眉,他發現他養的獵犬正在追趕那爬行的東西。
很顯然,那個小東西在偷食。
距離不遠,他幾步過去抓住那隻移動的小家夥,拎起來沉甸甸,隔着手套都能感受到十足的肉感。
沐幺嘴裡叼着從那條狗的黃金碗裡搶來的牛排,其實也不算搶,他不敢,他隻是趁狗不注意叼走,結果不但狗發現了,狗主人也發現了。
他被狗主人抓住命運的後脖子,嘴上的肉松開掉落在地,他蹬着腿左右搖擺,肥碩的身體扭來扭去,掙脫不開,完全掙脫不開!
他隻好扭頭沖那人虛張聲勢的叫了兩聲,忽然被轉了個身,對上張好看到失語的臉。
沐幺弱弱的再叫了一聲,氣勢全無。
“兔狲?”維裡克提起這小胖球,眯起眼:“野生的?怎麼跑莊園裡來了?”
沐幺縮頭縮腦,卻在心裡咆哮。
你才野生的!你全家都野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