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檢測到彈藥武器進入電梯——”
沐幺被突如其來的電子聲音吓得狂往角落躲,縮着脖子警惕的張望,這才看清這是個不大的空間,四四方方估計隻站得下三四個人,那些藍色的光隻是角落的标示圖散發出來熒光。
當他縮去角落後那電子聲音戛然而止,沐幺驚覺不妙,一瞧剛才那個洞,已經被一重重的裝置堵塞,他驚恐萬分,趴過去用爪子無助的撓。
“換氣裝置已關閉——”
“叮——”
“檢查到電梯承重5.4公斤,系統自動歸納為已載客,電梯下行,請注意站穩扶好。”
狹小的空間忽然輕微的晃動兩下,沐幺騰地後退站立,背對角落瑟瑟發抖的貼着。
什麼電梯??
什麼五公斤??
反應不及,下移時帶來的失重感讓沐幺有片刻的眩暈,當他調整好狀态後,電梯已經停了下來。
“已抵達負四層,祝您出行愉快。”
左邊那扇緊閉的門緩慢打開,沐幺警惕萬分,在聽見電子聲音說出行那兩個字的時候,他心中頓時又燃起希望。
難不成誤打誤撞找到通往外面的方式?
他從電梯裡出來,身後那扇門又立刻關閉,沐幺猛地一僵,轉身趴在那扇無情又冰涼的門上,意識到這門不會再為他敞開,隻好認命往前走。
穿過全是暗綠色光的長廊,沐幺用臉擠開微掩的門,走進偌大的白色空間,擡頭就看見站不遠處一堆複雜儀器前的維裡克,吓得沐幺全身的毛發亂顫,落荒而逃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狼狽。
他夾着尾巴藏在白色儀器後面,趴在地上一動不敢動,那條沒藏好的尾巴出賣了他。
事實上他藏不藏都沒躲過維裡克的感知,從這隻兔狲踏進電梯開始,維裡克就知道這小家夥的到訪。
“維裡克?你還在嗎?”
通訊手環裡的女聲将維裡克的注意力喚回,他收回目光,摘下手環放在旁邊的試驗台上,轉身去調試模拟機艙的參數。
“我在。”他垂着眼,目光裡隻有顯示器上冰冷的數字。
“我還以為你挂斷了,我們剛才聊到哪裡了?對,關于你的精神圖景,真的不需要我過去一趟?”那女聲沉重的歎息:“維裡克,我知道你無法接受向導的疏導,但至少你得允許我帶着新研發的藥物過去試試,伊呢?他的狀态如何?”
“他沒事。”維裡克的聲音不輕不重:“艾米亞女士,前線需要你,你不用擔心我的狀态。”
“你一定又神遊了!這個話題我們剛才聊過!我已經從前線回來了,目前主星能疏導你們戰隊的向導已經有兩位,我們随時可以過去。”艾米亞深吸一口氣,盡量的将語氣保持溫和:“殿下,你與我通話這十幾分鐘傳達給我的狀态并不樂觀,你是否經常這樣進入神遊狀态?”
“沒有。”維裡克回答。
“天呐你這不聽話的孩子!我要向你父親告狀了!”艾米亞努力保持冷靜:“維裡克,精神圖景崩塌不是小事!你的精神體,伊的狀态并不好對嗎?你也會逐漸被神遊和狂化淹沒,我是你的向導導師,我得對你的情況負責,至少現在你該聽我的!”
維裡克不說話,手環那邊的女士苦口婆心:“成為黑暗哨兵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我承認這需要煎熬,但你得先保證在精神圖景不崩潰的前提下慢慢進步,我知道你恨透了那群反叛軍……”
“艾米亞導師。”維裡克叫住對方,似乎并不想提起這個話題:“我得進模拟機艙了,恭喜凱旋,好好休息。”
“你——”
沒等對方再說話,維裡克拿過手環斷了通訊,随後将手環扔在旁邊,調好參數的模拟機艙緩慢打開,身着黑色訓練服的維裡克掃了眼躲在不遠處儀器後面的兔狲,金色的眼睛平靜得如同一潭死水。
實驗室安靜下來,沐幺探出腦袋觀察外面的情況,沒發現維裡克的人影。
他心虛的在原地踱步,剛才的通話他可不是有意偷聽,誰讓那個維裡克要開免提呢?
不過……
神遊?狂化?還有……吃藥?
沐幺仔細回憶剛才聽到的詞語,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得出的結論是這個維裡克的病情應該很嚴重,又想起之前在浴室看見對方滿身的傷疤,他忽然起了些憐憫之意。
這個維裡克是個值得尊敬的人。
他在心裡輕輕歎息,心想那家夥不會内傷已經嚴重到快瀕臨死亡了吧?那為什麼不積極接受治療呢?剛才通話的女聲應該是醫生,那苦口婆心的語氣聽得沐幺都覺得事态嚴重。
一想起這幾天維裡克會按時投喂他,沐幺又頓時覺得有些不是滋味,他是挺害怕對方,但又實在……
沐幺踏出腳步,試探性的在偌大的白色空間裡走動,他來到個緊閉的機艙外面,透過玻璃隔罩與白色煙霧,瞧見躺在裡面的維裡克,那張很好看的臉此刻很安靜,眼睛輕輕阖着,一動不動。
此時的維裡克,好看得如同畫裡的美神。
沐幺盯着看了很久,恍惚之間他慢慢探出爪子按在玻璃隔罩上,隔着玻璃罩注視着仿佛睡着了的男人。
這是維裡克第三次嘗試用儀器重建精神圖景。
不借助向導的疏導,能獨自修複精神圖景的哨兵隻能是黑暗哨兵,如今的維裡克還做不到。
他已經站在頂端,但高階S級哨兵不是黑暗哨兵,他無法治愈自己。
模拟機艙裡的白噪音讓他紛亂的情緒漸漸平靜,當他再次睜眼,來到的卻不是被自己冰封的精神圖景,這裡是一片彩色的花海,擡頭望過去,花與天的交界處,輪廓清晰的白雲浮在天上,溫柔的風吹過他的臉,在他恍神之時,遠處的花叢中,一隻半透明的動物朝他扭頭看來。
這裡不是他的精神圖景,那隻很小的動物是誰的精神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