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盛予葵就又出門了。
昨天他隻在周圍轉了轉,實話實說,這裡條件比盛予葵預想的還要艱苦。與其說是生活區,不如說是難民區。能居住的房屋少之又少,大部分人都是搭帳篷的。好在負責人将區域劃分的很清楚,每個小分區又有自己的負責人可以對接,雜亂中也有屬于它的秩序。
奎奇星礦産豐富,卻因為蟲群這個不穩定因素,并沒有人願意前來投資開采。當地人為了能賺到錢,就會自發地去開采,每個月會有商人前來收購。
為了賺到些錢,即便白天也會有蟲群襲擊,隻要有點力氣的人也會選擇出門去礦上。
這是盛予葵昨天打聽到的,他想去礦上看看,作為武器大師,他對材料是很有熱情的。可因為他不是本地人,大家都怕帶他去,萬一遇到蟲群襲擊,他再出點什麼事,可能會惹上麻煩,所以盛予葵并沒能找到向導。
從昨天到今天早上,極晝軍團已經派出數次偵查機甲巡查蟲群的位置。好消息是熾城區上方還沒有,壞消息是其他區并不消停。
所以他今天出門前,葉呈樾硬是給他塞了一個定位器。這樣即便他遇到危險,葉呈樾也能憑借定位第一時間找到他。
熾城區的道路塵土飛揚,卻并不難走。這個時間大部分勞動力都已經前往礦場了,帳篷裡多是老人和孩子,剩下的就是些身體弱,無法挖礦的。
盛予葵延着主路一直往前走,在一個岔路口看到“孤兒院”的标識倒在地上,隻有幾塊石頭将它支撐固定着。
這種情況下孤兒院還沒倒,應該人滿為患了吧?
這樣想着,盛予葵便向孤兒院的方向走去。他作為戰星孤兒,是住過孤兒院的,那裡的條件到現在想起來,都是讓盛予葵不想回憶的,可即便會有本能地抗拒,他還是想去看看,如果能幫上忙,就更好了。
與盛予葵預想的不同,孤兒院的院子裡安安靜靜的,沒有孩子活動,也沒見到老師的身影。
已經關不嚴的大門阻擋不了盛予葵腳步,他一下就跨了過去。
孤兒院的小樓還算完整,舊歸舊,卻不陰暗。
“诶?是你呀?”少年的聲音響起,盛予葵轉頭看過去,一時沒想起在哪兒見過他。
少年理了理自己淩亂的頭發,并沒露出任何自卑的神色,丹鳳眼十分有神,道:“你之前在基地那裡給我們送過餅幹。”
盛予葵了然,當時他沒看到那些孩子,但孩子卻記住了他:“是護士給你們的。”
“嗯,謝謝你們了。”少年看起來十一二歲,氣質卻遠比同齡人成熟,精瘦的手臂可以看到肌肉的輪廓,可見平時沒少出力氣。
“你看起來不像奎奇星人。”盛予葵說。奎奇星人多半是棕色或者淺咖色頭發,少年卻是黑發。
少年聳聳肩:“我也不知道,我失憶了,是被魯區長撿回來,安置在孤兒院的。”
“名字也不記得了嗎?”如果家人還在,又有名字的話,在失蹤人口登記處是有機會找到的。
“記不得了,他們叫我‘想想’,說起這個名字說不定哪天就能想起來了。”想想并沒有因為失憶而恐慌,反而很坦然,看起來已經适應了這裡的生活。
盛予葵又四處看了看,問:“孤兒院的人呢?”
因為他是極晝軍團的人,想想便如實說道:“大一點的孩子都去代礦了,老師去區糧所領吃的,剩下的老師在照顧小一點的孩子。”
盛予葵不會問“你們才多大,就去挖礦”這樣的蠢問題,在這個每個人都需要為生存努力的地方,能有賺錢的法子,就得去做,隻要不違法就好。
“你怎麼沒去?”盛予葵問。
“今天我值日,等把事情做完我就過去。”想想回答。
盛予葵一笑:“能帶我去嗎?”
大人考慮的多,孩子應該就不會想那麼多了。而且就算他出了什麼事,也不會讓别人負責,是他自己要去的。
果然,想想說:“可以啊,但要再等一會兒,我還沒忙完。”
“我幫你吧。”盛予葵主動提議。
想想沒跟他客氣,多一個人幫忙,他就能早點去礦區,能多挖些礦,等商人來收時,他就能拿錢多買些食物供給給孤兒院。
孤兒院裡需要照顧的小孩子不少,老師們根本沒注意到盛予葵。盛予葵又僅是在外面幫忙,并沒進去打擾。
一個小時後,想想跟老師說了一聲,就出發去礦場了。
兩個人徒步走了四十分鐘,盛予葵又熱又累。再看想想,他似乎已經很習慣走這段路了,完全沒有任何疲态。
盛予葵又一次在心裡把項扉罵了一遍,如果不是這個混蛋,他的體力不至于連個孩子都趕不上。
今天的太陽特别好,照得空曠的礦場很是刺眼。挖礦的平民工具并不好,叮叮當當的聲響都顯得單薄無力。
想想很快看到了自己的小團隊,指了指那邊道:“你跟我一起過去嗎?”
他隻是随便一問,極晝軍團的人又不缺吃喝,不必跟他們一起挖礦。
“過去看看吧。”盛予葵看着這片場地,已經有一坐礦山被挖平了,而正在被挖的那一座也快見底了。
“想想哥,坐這裡吧,這邊土松,我們比較好挖。”同樣不大年紀的小孩子說道。
“好。”想想順勢坐到了他旁邊,拿起鏽迹斑斑的鋤頭,挖了起來。
盛予葵從沒見過這種場景,既震撼,又悲涼。他的眉心不自覺地皺了起來,為了生存,每個人都是拼盡全力的。這讓他想起在污染區的時候,他也是拼盡全力想活下來,痛苦沒有輕重之分,痛苦就是痛苦。
稍微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盛予葵走過去,看了看筐子裡的礦,這些礦還要進行下一步的清洗打磨才會正式流入市場,可這些與挖礦的人并沒有關系了。
“你們的礦産很豐富。”盛予葵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