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一翻,修澤手中忽然出現一條小魚幹,張口咬了下去,試圖解解饞。
今日份的小魚幹早被他吃完了,剛才已經多吃了一條,現在又……
但,怎能忍得住。
這時,那股邪異的氣息回攏,最終盡數沒入陸珩體内,頸側的灼熱感也已經消退,陸珩睜開眼時發現自身修為更上一層。
當他正要思索自己為何會身具魔族血脈時,忽然察覺到些許異樣,鼻尖萦繞着有些熟悉的香味。
他倏然擡眸,看向木榻上的修澤。
修澤仍舊端坐于榻上,脊背挺直,之前略微淩亂的發絲已然被拂至身後,略微垂首悠然看着手中的書。
看着沒有異樣。
然而,當陸珩的目光移至他的手上時,看到蜷起的指尖上隐約可見一點光澤。
陸珩無聲一笑,難怪,他方才隐隐覺得聞見了肉被烤熟的味道……
他将古籍合上放在身側,然後站起身。
作為一個合格的下屬,此時應該适當眼瞎,裝作什麼都沒發現。
但他不是一個合格的下屬。
于是陸珩走至榻前,看着原本淡定的人手指蜷縮得愈來愈緊,看似貼心将一張錦帕遞過去:“尊主手上似乎沾了塵埃,可要擦一擦?”
實則另有心思,頗為放肆。
修澤:“……”
大意了,他發現陸珩快要睜開眼,匆匆将小魚幹吞下就坐了回去,竟連一個祛塵術都忘了施。
再思及今日被陸珩看到的種種,他臉色扭曲了一瞬,思考着現在把人滅口是否還來得及。
陸珩發覺修澤看着自己的眼神愈發危險,故作不覺笑容不減。
兩人僵持了片刻,修澤接過錦帕,略微帶了些力道擦着手指,指尖上都帶上了一點紅。
罷了,左護法這些年處理事務還算上心。
擦完了随手還給陸珩,陸珩自然地接過,轉身回去。
而轉過身的刹那,眼中劃過沉思,情緒波動時瞳眸深處會變成幽綠色?原來不是他的錯覺。
喜食小魚幹,綠瞳……
待重新在蒲團上坐下,陸珩思緒回歸自身。
經過方才的驗證,他的确身具魔族血脈,且已經将血脈中力量激發出來。
這讓陸珩想起穿來這個世界之前,所聽過的一個傳聞,他先前所在的世界,曾經被外域魔族入侵過。
但那個世界本身所經曆大大小小的災難已是無數,人人自危,為生存奔波,誰也沒有心思追究這一傳聞是真是假。
現下陸珩倒是可以驗證,傳聞為真了。
同時,這也解決了他心中一個疑惑。
原來的陸珩乃天生混沌之體,可仙魔雙修,這也是他以身犯險來到魔域的主要原因。
而他同樣可以仙魔雙修,卻非混沌之體,應當是噬靈藤血脈的緣故。
據古籍中所言,噬靈藤血脈可吞噬仙者靈力,或許正是他體内可以同時容納兩種力量的原因。
但同樣有言,此血脈早已絕滅。
難不成是因為這個,修澤才對他異常關注?
思及此,陸珩朝修澤看去了一眼。
修澤正假裝看着手中早已練過的功法,莫說這一本,整個九層書塔内的功法他幾乎都練過。
忽而察覺陸珩動作,然而擡眼時陸珩卻已經收回了目光。
修澤一頓,後知後覺意識到,左護法近日似乎有些不對勁……
而陸珩則是否定了剛才的猜想。
若僅僅隻因他血脈早已絕滅,修澤的态度不至于此,應當還有他不知道的原因。
心中皆存疑的兩人不約而同朝對方投去目光。
修澤:“……”
陸珩:“……”
陸珩手執着古籍起身,整理了衣袖,問:“尊主可是有話要問?”
“從上次離開懸月崖,到今日之間,左護法都在做什麼?”修澤也不客氣,嚴肅問道。
陸珩心底揣摩其話中之意,先前他已說過這段時間在閉關,修澤卻仍然如此發問,看來是有些起疑了。
他唇角微抿,正要解釋,忽而聞到周圍尚未散去的小魚幹氣息,随後垂眸一笑:“屬下的确是在閉關,除調息修煉外,其餘時間則在思索浮鱗魚的飼養問題。”
浮鱗魚,正是陸珩每半載要為修澤送上的靈魚,飼養于幽影湖禁地。
果然,提及浮鱗魚,修澤的注意力立即被轉移了,口中重複了遍陸珩的話:“浮鱗魚的飼養問題?”
陸珩點頭:“不錯,屬下近日在想,半年一長成還是太慢了,在尋找有無方法可以使之更快成熟。”
修澤輕咳了聲,使自己顯得不那麼急切:“左護法可有找到方法?”
陸珩:“已經有了眉目,還需嘗試一番。”
并非信口開河,陸珩還真有些想法。
畢竟……
他看向眼前之人,透過對方的表面看出眼底隐含的歡快之意。
嘴角略微一彎。
畢竟,堂堂一域之尊,連吃食都要計算着來,着實可憐了些。
自然,若能由此再試探出魔尊的一些底細,也是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