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下了好幾日的雪在今日終于停了,但路上的積雪還是很厚,沒有融化的迹象。
威士忌靠在巷口的牆上,将自己隐藏在拐角的陰影之下,黑色鴨舌帽下,無甚感情的灰眸望着遠處的餐廳。
聖誕節剛過不久,臨近新年,街道上的人來來往往,寒冷的冬日擋不住他們溫暖而祥和的笑容。
“安室,我已經到了。”威士忌帶上耳機,對着耳麥說道。
耳機内傳來熟悉的低沉嗓音:“我知道了,威士忌,目标還未出現,等我消息。”
微微的電流聲讓對面安室透的聲音更有磁性。
威士忌揉揉耳朵:奇怪的感覺。但他還是沒有摘下耳機。
餐廳内,安室透坐在靠窗的餐桌上,他點了杯咖啡和甜點,裝作欣賞窗外風景。
店内的放着輕快的新年小調,陽光正好。
目标出現了,安室透餘光看到熟悉的面孔推門走入,他的瞳孔連動都沒動,他繼續看着窗外。
和周圍快樂的氛圍不同,宗田博一的臉上是疲憊的冷漠,眼下青黑,下巴冒出的胡茬看出來這個人已經有好幾天沒有好好地刮過胡子了。
和資料上照片完全不同的氣質,像是老了好幾歲一般,安室透心中閃過一絲不忍,又被自己強行壓下。
端起溫熱的咖啡輕抿,咖啡的香味夾雜着牛奶的甜膩滾入喉中。
“目标出現。”安室透按下通話按鈕,輕聲道。
過了會,對講機那端的人回複,“收到。”
男人坐在了最裡面的單人位上,侍者正在為他點單。
安室透不慌不忙地喝完整杯咖啡,按鈴喚來侍者。
“[請問廁所在哪?](英語)”安室透仰起臉微笑。
侍者為他指明方向。
“[多謝。]”安室透一臉得救了的表情,“[請為我再上一杯卡布奇諾。]”
侍者微笑着答應了。
安室透也向廁所走去,目不斜視,他雙耳塞着耳機,口中還輕聲哼唱着。就如一個普通顧客,緩緩靠近了最裡面的座位。
“啊——”耳機線挂住了椅背上凸出的一角,猝不及防地連帶着耳機連着的設備一起帶出摔在地上。
“[我的随身聽!]”安室透一臉心疼地蹲了下去,撿起地上的耳機和随身聽,趕忙又重新帶上,聽到裡面仍正常地播放着音樂,身體頓時放松下來。
安室透這才轉身對剛剛碰到的宗田博一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抱歉,打擾到你了。]”
宗田博一隻淡淡掃過他一眼:“[沒事。]”
安室透又對宗田博一笑了笑,便轉身繼續往廁所走去。
直至走至無人看見的地方,安室透臉上的笑容驟然褪去。
他将耳機線從随身聽上拔出,又插回對講機。
定位器已經貼在對方衣服内側,計劃正在順利進行。
計算着時間差不多了,安室透打開水龍頭洗手後,走出廁所,回到座位上。
三人。安室透坐下,回憶剛才走回來時自己觀察到的情境。
因為自己的耳機線“不小心”勾到目标的椅子,和目标産生了交集,顯然引起了保護目标的人的注意。
在那一刻迅速警惕的人、以及在自己回來路上用隐晦的目光不動聲色地觀察自己的人,有三個。
這樣的保護确實上心了。安室透切下一小塊提拉米蘇,含入嘴中。
小巷中,威士忌雙手抱臂,他的動作幾乎沒有變過,不過顯然漫長的等待讓他有些無聊。
但他找到了打發時間的樂趣,威士忌微微張開嘴唇,輕輕呼出一口白霧,趁着還沒上升多久,又馬上用力吹散,然後靜靜看着水汽消失後,再輕輕呼出一口白霧、再吹散。
就這樣不知反複幾次後,耳機終于傳來了聲音——是敲擊聲。
目、标、即、将、離、開。威士忌一個一個地翻譯出來。
終于。威士忌側過身,将鴨舌帽壓低了些,長發被他塞在外套裡,看不出來。
陰暗的角落裡,一身黑衣的他毫不起眼。
男人從對面的街道走過。威士忌冰冷的灰眸悄無聲息地鎖定了目标,優異的視力讓他記住了對方的側顔和背影。
“小心,對方有三個保镖跟着。”安室透提醒。
威士忌沒有回答,他看到了跟在目标身後的幾個高大男人,他們站得很散,不遠不近地跟在目标身後。
過了會,幾人逐漸走遠。
威士忌這才有了動作,他攏起腦後衣服的帽子,走出小巷,慢慢跟着。
不久,安室透也從餐廳内離開。來到一處無人的角落,從背包中拿出了定位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