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人正是方才同魏喑和季冠灼争執的那幾人。
“其一是可以禁止百姓買賣田産,其二則是大力推行戶籍制。至于其三嘛,可以動态調整永業田與口分田的比例。”清朗的聲音隔着薄薄的壁闆從隔壁傳來,“不過這些,我們說了不算,還要看聖上具體如何決策。”
“畢竟,聖上既然能提出這個想法,證明他心中或許已經有應對的法子。我也隻是随便說說,你就簡單聽聽就好。”
其中一人不由得嗤之以鼻。
他素來以費章明馬首是瞻,忍不住壓低聲音嘲諷道:“還以為他能說出什麼高深的解決之法,沒想到也不過是随便說說罷了。”
“就是,這誰想不到啊。”有人附和道。
費章明臉色不算好看。
他不是那些蠢貨,不會相信季冠灼的推辭。
不過是季冠灼擔心魏喑聽到答案後,日後殿試萬一被問到同樣試題,搶他風頭罷了。
而且……
想到他們之間的賭約,費章明的臉色就越發陰沉。
倘若季冠灼當真有如此大才,勢必會在殿試上成為他們強有力的對手。
這又該如何是好?
他可從來沒跟誰低過頭。
一牆之隔,魏喑倒是佩服不已:“澤明你居然有這樣的巧思,當時又為何不參與會試呢?”
“這也并非是我所想。”季冠灼沒有把功勞攬在自己身上的想法,畢竟均田制暴露出的問題,還是後世沿用數百年後,才逐步顯現的。
在這個時代,均田制相當具有前瞻性,是個不錯的變革之法。
“前些日子身體不适,一直在床上昏昏欲睡,怎麼也不見轉醒。夢裡似是有人念書,醒來後,這些東西便在我腦子裡了。”
“因為此事而錯過春闱,我也實在覺得可惜。好在有你給我機會,我才能參與殿試。”
他說得倒也不算假話。
均田制的确是在書上看的知識,因為分化引起身體不适也确有其事。
魏喑瞪大雙眼,眼神格外真誠:“你這是受天人指點了啊!”
“噗——”季冠灼一口茶差點沒噴桌子上。
“天人定是希望你入仕為官,造福天下人,才這麼在夢中指點你。雖錯過會試,但他一定提前便料到我會推舉你。澤明有這般大才,此次殿試一定能拔得頭籌!”季冠灼恍惚間看到魏喑身後有尾巴狂甩。
他假裝喝茶掩飾臉上無奈的神情:“但願吧。”
兩人說話的功夫,聽得樓下傳來一陣吵嚷聲。
季冠灼和魏喑對視一眼,走出雅間。
有淡淡的香氣漂浮在空氣中,和昨晚季冠灼在房中聞到的一模一樣。
他眉頭緊皺,目光在人群中梭巡。
昨晚的小賊,又在這裡出現了?
“北狄人?”魏喑反應比他更大。
“什麼?”季冠灼抽出心神,偏頭去看魏喑。
“北狄多蟲蠅,有些甚至有毒。北狄人為了防止蟲蠅叮咬,自幼便會用香料熏蒸衣物,是以北狄人身上都帶着這種香氣。”魏喑的目光落在樓下,發現是兩人争執。隻是他們對話驢頭不對馬嘴,也不知具體在争什麼,“我先下去看看,倘若當真有北狄人出現,還得立刻報官……麻煩澤明兄在這裡等我一下。”
說完,他轉身下樓。
季冠灼撐在欄杆上,一時有些走神。
所以,昨夜潛入他房中的,居然是北狄人?
如此說來,扶京中人對師從烨多有诟病,是不是也是一些北狄人的手筆?
恍惚間,有人狠狠地撞在季冠灼身側。
他被撞倒在地,右手肘和地闆摩擦,傳來劇烈的痛感。
季冠灼轉頭看去,那人的身影早已不見。
他撐着欄杆,忍着手肘處的疼痛站起。
“吧嗒。”
季冠灼低頭,一塊形狀奇特的玉佩掉在地上。
那玉佩整體镂空,雕刻着橫直的紋路,中間一小塊帶着墨紋的地方被雕刻成奇怪的線條,像是他沒見過的文字。
季冠灼将玉佩随手裝進口袋,就不再管。
omega獨有的警覺感卻忽然發作,他驟然回神,看向某個雅間門口。
那裡空空如也,根本找不到任何人的痕迹。
魏喑上樓,就看到季冠灼萬分警惕的模樣:“怎麼了?”
“沒事。”季冠灼搖搖頭,“可能是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