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老頭剛剛其實是來叫于禛準備洗手吃飯的,不一會他已經把飯菜端了出來。
“小陸你餓了沒,将就吃點宵夜?”嘴裡雖然是問句,于老頭手裡卻直接拿出來兩副碗筷,不由分說地把陸啟飛按在了飯桌前。
陸啟飛那不停叭叭的嘴終于被堵住了。
飯桌對面的于禛不動聲色地松了口氣。
睡了一天他早餓過勁了,此時面對桌上香噴噴的糖醋排骨也沒什麼胃口,有一搭沒一搭的吃着,注意力完全放在手機上。
打開仁梓一中的匿名論壇,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那篇高高飄紅,尾巴上還跟着個“熱”的造謠貼,帖子一點開,那張模糊的照片就映入于禛眼簾。
照片雖然模糊,該展示的信息卻一點沒漏,慌亂中透露出刻意。
循着照片的角度,于禛幾乎是立刻回憶起了實驗樓頂樓,那個躲在樓梯間偷拍的人。
起先他還以為那是段夕暥安排的,可現在一看,事情似乎并不是他想象中那樣。
這篇帖子,或者說帖子背後的偷拍者,針對的人是段夕暥,而于禛則是因為同學們下意識的聯想受到誤傷。
段夕暥得罪人了。
于禛幾乎是立刻有了這個推斷,不得不承認,那一瞬間他是幸災樂禍的,可随即那絲揮之不去的違和感又鑽了出來,把幸災樂禍的情緒沖淡了。
聊天框裡遲遲沒有出現新的消息,對面估計正在絞盡腦汁思考該怎麼接話。
于禛睡久了沒什麼胃口,随便墊了點就放下碗筷。他垂眸思索片刻,還是給段夕暥提了個醒:【你最近得罪人了?】
聊天框上方原本閃閃爍爍的“對方正在輸入中”忽地跳回了“D”,好一會都沒有動靜,看得出對面陷入了沉思。
最近得罪人了嗎?
段夕暥穿越過來也有幾天了,他憑借着原主殘存的記憶,把段小少爺的人際關系也梳理了個七七八八。
在家裡,乃至親戚當中,段夕暥的定位就是一個青春期叛逆少年。在學校裡,他是一個不學無術曠課早退的富二代纨绔。
認真算起來,段小少爺做的出格事情百分之九九都集中在欺負于禛上,要說得罪的人,段夕暥第一反應就是于禛。
被得罪得最狠的人問自己最近有沒有得罪人,這彎彎繞繞的怎麼聽起來這麼詭異呢。
不過經于禛這麼一提醒,段夕暥還真想起來一位——穿破洞褲的潮男,叫什麼……張裕!
段夕暥猛地站了起來,塑料的凳腳在水泥地面上刺啦劃過,吓得吳鹄一抖。
“怎麼了暥哥?”吳鹄神色茫然,兩口咽下嘴裡的牛肉,也跟着站了起來:“受什麼刺激了,這麼大反應?”
他的擔憂情緒本來都被段夕暥安撫住了,注意力都集中在吃段夕暥的瓜上,還以為是他暥哥慘遭拒絕,才會這麼激動。
然而此刻段夕暥跟他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
他這一下午一直在考慮該怎麼澄清才能令同學們信服,但卻沒想到去掀開發帖人的僞裝,要不是于禛提醒,他差點就要陷在自證陷阱中出不來了。
“我知道了。”段夕暥沉聲道。
吳鹄莫名其妙地站起來,一頭霧水還沒散去,又被他暥哥拍拍肩膀按了回去。
沉吟片刻,段夕暥還是決定把事情和盤托出:“其實我今天去天台,不是去物色約架地點的。”
“啊?”吳鹄愣了,“那你去那裡幹嘛?”
在吳鹄直白的質問下,段夕暥的眼神控制不住有些躲閃,這讓吳鹄心中頓生疑窦。
壞了,他暥哥該不會是去跟聊天對象天台私會,然後慘遭拒絕了吧,難怪今晚總覺得段夕暥的情緒有些不對勁。
那麼論壇上那張照片,該不會也是那個人po上去的吧?哇趣,那他暥哥未免也太慘了。
這人怎麼能這樣啊,玩弄了他暥哥的感情就算了,還造謠诽謗!段夕暥怎麼會看上這種糟心玩意?
吳鹄的腦海裡已經響起了“你傷害了我,卻一笑而過”的悲情旋律。
想到這裡,吳鹄不由得對段夕暥憐愛了起來,眸色深沉地把手搭在段夕暥肩上,歎氣道:“暥哥,有什麼事情就跟兄弟說,我倆這關系,我肯定無條件理解支持你。”
這番深情又仗義的寬慰本應該很令人感動,然而落到揣着事的段夕暥耳朵裡,卻讓他更心虛了。
“其實……我是去找于禛的。”段夕暥深吸一口氣,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一股腦交代了,說完再一擡頭,卻見吳鹄表情木然。
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好兄弟往别的男人跟前湊,關鍵是還背着自己,他有那麼小氣嗎!事情的前半段令人痛心,事情的後半段令人垂淚。
吳鹄:fine,原來我才是該被憐愛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