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一個哥兒,看似背脊筆直,實則雙腿略有些松懈,借力而坐。
那張面容雖極為秀麗,但神色萎頓,精神不濟。
周晟目光掠過林懷瑾,轉而是落在了自己的弟弟身上。
身後,一個男子的腳步拾階而上,周晟嘴角輕輕一勾,仰首喝下手中的溫茶。
來者是個老人,腳步虛浮,反倒是手中的拐杖落于地闆時,發出規律的重響。
“你終究是活成了你父親期望的樣子。”
老者的聲音沙啞,帶着幾分年老的滄桑。
背後的腳步離他五尺有餘的位置停下。
周晟起身,轉過身子朝着老者行禮。
“給泰安老親王請安。”
老者立于窗口下,隻是并未受此禮,微微側身躲過。
“本王受之有愧,你乃戰功赫赫,為國家朝廷立下汗馬功勞的親王,而我不過是年歲長一些罷了,若是可以,依着咱們的血緣,你可喚我一句舅爺。”
泰安親王輩分委實大了些,他乃先皇一母同胞的兄弟,當朝皇帝的親叔叔。
而周家祖上,祖母便是泰安親王的親妹妹,當時嫁給了還是永安侯的周晟爺爺。
周晟爺爺以戰功封王,蔭庇五世,到如今便是周晟繼承親王爵位。
是以按理來說,周晟得喚泰安親王一句“舅爺”。
若是周晟和他父親一般,本事乃守成,周家倒是會安穩許多。
偏周晟過于有本事。
旁人許是不知,但泰安親王如何不知,周晟當初年少時一支錦繡文筆,乃有安天下之能。
但邊疆屢屢被侵犯,朝堂中武将卻青黃不接,周晟便在此刻棄筆投戎。
如今周晟安定邊疆之後,皇帝卻逐生忌憚之意,想要拿回軍權。
周晟神色冷淡,他緩步走上前,緩緩上升得日光破雲而出,灑落在人間。
也落在了男人的面容上。
男人的面部輪廓流暢清晰,劍眉如一筆濃墨揮就,眼眸狹長,鼻梁挺拔,雙唇如染了天邊晚霞的绯色。
男人神色冷淡,立于原地時,姿容猶如那山澗的明月,身姿卻如那山頂上傲然而立的青松。
轉眸之間,眼角眉梢的冷冽和威壓卻令人會下意識的忽略他的姿容,不由得臣服于他腳下。
有時候也不怪皇帝如此猜忌,避諱周晟。
這樣的男人,這樣的身份,又是這樣的本事。
泰安親王緩緩地吐了口氣,他此來身負皇命,有些話即便是不願說,卻不得不說。
“如今府邸隻剩你和懷楚,懷楚也到了議親的時候,隻是他和太子青梅竹馬。”
泰安親王頓了頓,看着男人不為所動的面容,接着說道:“按照長幼順序,理當哥哥先成婚,而你如今年歲适當,這入了女學的高門貴女和哥兒都是皇後親眼掌過,無一不好,無一不端。”
話說完,泰安親王發現原本不動聲色的男人微微挑眉,接着目光落在了宴會之中。
此刻,林懷瑾已經到了神人交會的地步了,主要他位置靠後,前方貴人許是瞧不見,但如何能逃得過泰安親王和周晟的雙眸?
在兩人的眼眸之下,姿容貌美的哥兒小頭顱輕輕的點了點,姿勢和神态都掩飾的很好,就連身邊的劉氏都未能察覺。
随後,他消瘦的身子輕輕一顫,随後被驚醒。
這下倒是驚動了劉氏,他瞪了一眼自己的小兒子,示意他規矩聽訓。
少年輕輕颔首,做認真狀。
如果兩個親王沒有瞧見少年修長素白的手指扣着垂落在身邊的墨色玉佩的話。
周晟回首,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冷然看着自己的舅爺。
泰安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