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彌生忍不住想起那隻冰桃子和開滿菊花的小院。
彌生深吸一口氣:【請把我送回去吧。】
系統無奈。
【尊重您的選擇,由于您的肉身尚未修複完全,傳送至綁定對象身邊時您可能會陷入昏迷,請不要擔心,這是正常現象。】
彌生:【等一下你剛剛沒說我會……】
眼前光景高速變化,彌生的五髒六腑産生一種被尖銳物體擠壓的疼痛,随後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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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吧,我說夠了吧——”
五條木雙目失神,唯一剩下的腦袋被高高懸挂起來,他看起來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隻能一邊尖叫一邊說些似是而非的話。
裡梅面無表情掃去一個眼神,五條木的腦袋神情立刻扭曲起來,但聲音極速小了下去。
裡梅今天沒空理五條木。這個被兩面宿傩帶回家的怪東西,宿傩大人短期内不打算處理——但現在這個短期的承諾大概馬上要失效了。
他抱着一件做工精緻的十二單衣,層層疊疊的紗衣棉布堆疊出些許重量,雖然這些對他而言都是九牛一毛。
這件早就趕制好的十二單衣,竟然真的能派上用處。
六年前,繼國緣一的妻子艱難生下一位女孩,在穩婆和丈夫的看護下,詩并沒有出事,二人的女兒被取名為平安。
至于鬼王鬼舞辻無慘,被兩面宿傩削掉四肢,失去兄長的怪物不再掩飾自己的殘忍,他不容商議地帶走了當時還未緩過神的鬼舞辻無慘——兩個月的嚴刑拷打,繼國緣一再次見到這位鬼王時鬼舞辻無慘已經變得神經質。
針對繼國緣一和彌生的陰謀從某種程度上說十分簡陋,身為鬼王的鬼舞辻無慘十分膽小,他與加茂憲倫确定了不會正面對上繼國緣一才敢出手——
這主要還是因為彌生的血肉太過誘人。
元氣大傷的鬼舞辻無慘難得經不住誘惑,決定在咒術師的輔助下努力一次。
試試就逝世。
當夜來到屋前的鬼舞辻無慘先是解決掉裡梅,還沒放松享受自己的戰利品,就被彌生耳朵上那一對日輪耳飾吓得差點破防,一瞬間的恐懼讓鬼舞辻無慘放棄了原本優雅進食的計劃,骨刺瞬間穿透面前綠眼睛青年的身體,這簡直——
這簡直要了鬼命!
鑽心的疼痛從骨刺蔓延到全身,鬼舞辻無慘痙攣着倒下,理智告訴他最好快點逃跑免得大禍臨頭,但是身體卻比被砍成幾百塊那天更不聽使喚!
疼痛、絕望,鬼舞辻無慘看到自己曾是人類時的模樣。
他不想回去。
他不想死。
那種病弱蒼白的日子——
那種日子……
怎麼會有人受得了,怎麼會有人不心生郁氣,他隻是想活着,越是身體貧弱的人越渴望生命,誰不想長命百歲,誰不想一直活着——
加茂憲倫不是個好的合作夥伴,他丢下鬼舞辻無慘直接跑了,反正鬼舞辻無慘不是他大業中的一部分,這位本該再叱咤百年的鬼王,就這麼戲劇化的,栽在了他最輕視的病秧子手裡。
和他原本一樣,本該命不久矣的病秧子。
生命充滿荒誕的巧合,即便成為鬼,鬼舞辻無慘好像這輩子都要和病秧子這個詞彙綁定。
鬼舞辻無慘說不出什麼有用的消息,因為他确實對彌生為何失蹤一無所知。審問後的鬼舞辻無慘被扔在了繼國緣一家門口,他已經神志不清了,似乎受了很多折磨。
即便如此,依然喃喃着想要活着的夙願。
執念就是這麼回事。
落敗的鬼王又有誰在意呢。
裡梅的思緒随着靠近目的地召回,這棟早早被兩面宿傩置備好的院子,主屋被裝修的豪華又雅緻,屋内的陳設被兩面宿傩親自操刀修改過,仔細看就好像是……
一座精心裝點的籠子。
裡梅停在主屋門口。
他不知道該不該敲門。
“東西放在門口。”兩面宿傩的聲音傳來,比平時有些沙啞。
裡梅:“……是。”
十二單衣被放置,裡梅離開前沒能躲開聽到屋内另一個聲音。
熟悉,又因為時間的原因而陌生。
這道聲音比裡梅記憶裡的更虛弱,此刻非常肆無忌憚開口——
“……壞宿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