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艱難地，顧星灼的喉嚨裡慢慢傳來空氣摩擦的聲音，“蘭維爾，對不起，我……”還沒說完，他又哭了。

“星灼，你怎麼了？”蘭維爾趕緊上前握住他的雙臂，眉頭緊蹙，擔憂地看着他。

雖然昨晚蘭維爾用冰毛巾敷在他的眼皮上消了腫，但是經曆了短時間内多次哭泣，此時顧星灼的眼皮還是哭得有些腫了，有些耷拉下來，遮住了他小鹿一般圓圓的眼睛的上半部分，讓蘭維爾有些看不出他的真實情緒，隻能看到他的鼻翼随着呼吸而抽動，雙唇抿緊發白缺乏血色，臉色也不太好，一副好幾天沒吃過飯快要暈倒的樣子。

“嗚……對不起，我……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顧星灼說完這句話，就大哭起來，哭得他喘氣的時間都沒有了，軍部調控濕度和含氧量适宜的空氣系統好像對他毫無作用，他感覺自己處于缺氧的狀态。

顧星灼知道自己的回答就像軍部宿舍裡統一布置的牆壁一樣，慘白又無情。

蘭維爾也顧不得自己表白被拒絕了，他現在心裡隻有“顧星灼為什麼哭”“怎麼才能讓顧星灼感覺好一些”兩個問題。

“星灼，你到底怎麼了，沒關系的你想拒絕我就拒絕，為什麼要哭呢？”蘭維爾斜飛的桃花眼不負往日的意氣風發和情意流轉，眼角此時被擔憂和悲傷壓得有些垂下來。

顧星灼還是哭得停不下來，但是又必須回答蘭維爾的問題，要不然隻會被直播設定判定為違抗男主而哭得更狠，隻能回答：“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但是……因為……”

但是這是導演讓我拒絕的。

因為你隻是一個NPC，一段代碼，一個程式，你對我的感情隻是屏幕上用來引人眼球的設計橋段，我對你的拒絕隻是強行制造淚點的調劑品。

蘭維爾，求求你别再問了，這段故事從一開始就注定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悲劇，導演已經早就規劃好了結局。

什麼深情，什麼心意，不過都他媽的是搶流量拉廣告的狗血催化劑。

“蘭維爾，求求你别再問了……”顧星灼一邊哭一邊說。

蘭維爾從昨晚到現在已經兩次收獲了顧星灼“别再問了”的回答，心中疑慮大大加深。

為什麼星灼要阻止我的疑問？他有什麼難言之隐？

難道說他對林潭真的動了感情？因此才不能接受我？

還是他因為類标記而對宋景霄産生了暫時的依賴情緒？

林潭和宋景霄，是阻止他與星灼在一起的最大障礙，必須清除……

蘭維爾表面上溫聲安慰着顧星灼，将他摟緊了自己的懷裡，一下一下撫摸着顧星灼柔軟的發頂，有力的手臂能給人帶來無窮無盡的安全感，仿佛稍稍撫平了顧星灼的對導演編劇的憤怒，但也加深了他對蘭維爾的愧疚不安。

而此時彈幕裡又是哭聲一片。

【尼瑪的導演你要幹什麼？？？】

【為什麼不讓顧星灼答應？】

【導演你賠我的眼淚……】

【蘭維爾表白的時候真的溫柔得要死他太期待了】

……

直播劇死忠粉方雲也抱着鍵盤加入了聲讨導演的大軍。

也有幾條不和諧的彈幕。包括方雲的閨蜜——宋景霄的忠實顔粉陳菡蕾發的幾條。

【小灼拒絕蘭維爾是不是說明他對我們宋教授還有意思？】

【宋景霄！媽媽發現你還有機會！】

【小宋加油啊！不蒸饅頭争口氣！】

最後，顧星灼終于不哭了，他推開了蘭維爾，低頭數自己的紐扣有多少顆，袖口處的針腳有多少道，手指捏在一起搓來搓去。就是不看蘭維爾的眼睛，“蘭維爾，昨晚的事，真的非常感謝你，其他的，我隻能說對不起。”然後含着淚離開了蘭維爾的房間。

蘭維爾頹然地坐在哪裡久久沒有動作，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好像十分平靜，但是空氣裡彌漫的海風味的信息素暴露了他此刻難以控制的情緒。

顧星灼走了，但是他身上殘留的宋景霄的信息素還留在了蘭維爾的房間裡，雪松味和海風味對抗了一陣後，因為含量太少而敗下陣來。

林潭……宋景霄……

而回到自己寝室的顧星灼隻想手刃了導演。

他現在身上還殘留着宋景霄的信息素，雖然他自己聞不到，但是軍隊裡所有的alpha都能聞到，他還怎麼見人啊？

導演聽到顧星灼在後台罵自己，強裝風度地咳嗽一聲說：“咳咳，鈴蘭花節是法定的軍人節假日，還有兩天才結束，你可以這兩天都待在房間裡，等類标記消失在出去。”

顧星灼：“我倒是想待在房間裡，但你能好心讓我不去推進劇情？”

導演：“……被你發現了。”

顧星灼：“算了，我就偷偷買個無痕的信息素抑制貼貼上吧，社交距離應該看不出來。說吧，馬上要走什麼劇情？”

導演：“兩國就快要開戰了，先走走劇情鋪墊吧……順便，”導演又咳嗽兩聲，“繼續撒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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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練室，林潭将情緒發洩在模拟對抗上。

顧星灼到底在玩什麼把戲？他不是自願當自己的替身情人的嗎？

昨晚他說“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