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劇本不會再有問題吧?”
“你放心!這回是我跟華雨精心打磨出來的狗血劇本,老闆還給我們升級了直播系統,隻要你扮演好炮灰,就一定能做出效果!”
顧星灼放心了,躺進了休眠倉。
系統升了級,為了增強直播劇的真實性和觀賞性,顧星灼會比故事開始的時間線提前一段時間被空投進這個虛拟世界,熟悉人設和劇情,為正式的直播做準備。
由于是故事線開始之前,在這段時間裡沒有劇本,全靠導演編劇輸入系統的數據自動生成人物和劇情走向。
這段時間,沒有觀衆,沒有壓力,顧星灼隻需要按照人設要随機應變自由發揮,直到故事線正式開始,也就是直播正式開始。
等他再次睜開眼,是一堂概率統計課。
顧星灼剛剛醒來,看到黑闆上的闆書的代數,就又困了。
沒有劇本,該怎麼辦呢……
他想起導演的告誡:“這一次第一階段不會進行直播,也沒有劇本,你就熟悉人設就可以了!記住一定不能崩人設!”
他的人設是——
愚蠢!惡毒!驕縱!爛泥扶不上牆!真善美少爺的對照組!
好!他就照着這個來!
這堂課的老師卻一個粉筆砸到他頭上,劃出一條優美的抛物線。
“顧星灼,你來講講這兩個函數?”概率統計老師程潔的職稱是講師,性格嚴厲,最讨厭的就是顧星灼這種靠家裡砸錢上大學的纨绔子弟了。
顧星灼拖拖拉拉站起來,座椅和地闆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看着滿黑闆的函數,也不知道程潔說的到底是哪個函數。
他下意識看兩邊的同學,期望有好心人提醒他一下。
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盯着自己眼前的課本或手機。
在大家都沒有注意到的最後一排,有人不經意地擡頭,顧星灼的身影就這樣撞進了他的眼眸。
一道目光停從側後方而來,停留在了顧星灼身上。
此時的顧星灼剛剛從睡夢中被強行喚醒,雙頰泛着微微的駝紅,臉上還帶着趴在桌上睡覺所帶來的壓痕,頭發有些亂,還翹着幾根呆毛。
從側後方看過來,還能看到顧星灼清晰的下颌骨和精緻的耳廓,以及那隐沒在衣領裡弧形的脖頸線條。
一件随性的襯衫罩住了顧星灼的上半身,一直垂到臀下方,但是一眼便能透過這件寬大襯衫想象到其下勁瘦的腰肢。
那是一種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美感,讓人想要掀開這礙眼的衣服,緊緊握住,用掌心感受那腰肢皮膚下搏動的血管。
那道目光在顧星灼身上逡巡許久,但是顧星灼毫無察覺。
顧星灼隻想着誰能救救他告訴他到底是哪個函數,最終一位同學動了恻隐之心,朝他做口型——七、八。
第七個和第八個函數。
顧星灼皺眉,什麼什麼?
幾把?西八?
這兩個口型到底是什麼字?
“顧星灼!你說講講啊,這兩個函數。”程潔臉上帶着滲人的笑。
“呃……”顧星灼斟酌着開口,“奇變偶不變,符号看象限?”
這應該是對的吧,剛剛那個好心同學的口型就是奇變啊!
班裡響起偷笑聲,有些人笑得捂住肚子,有些人笑得扶住了同桌的肩。
程潔嘴角抽動,張了張唇,像是要說話,但最終還是閉上了。
她用一種看朽木的眼神放過了顧星灼。
顧星灼面色如常——他的臉皮早就在上個世界給林潭當舔狗的時候,就練得很厚了。
很好,立住了愚蠢的人設!
接下來就是惡毒、驕縱了!
如坐針氈的概率統計課結束,顧星灼起身去了廁所。
他沒有注意到後方有一道眼神,追随着他出了教室。
程潔走到最後一排,微微彎腰道:“許教授,辛苦您來聽課了。”
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還坐在最後一排!
她要是知道許修遠會來,就不會提問顧星灼,而是提問其他同學了!
其他同學,不管成績如何,起碼站起來能說幾句,不會像顧星灼那樣,杵在那裡不知所雲!
不過,這樣突襲課堂,閃擊教室,确實是許修遠大教授的風格……
許修遠将幾張講義夾到紙質的聽課筆記本中,邊整理邊笑吟吟道,“程老師客氣了,您的課堂生動活潑,我大受啟發。”他擡眼看向程潔。
許修遠生得一副溫文爾雅的好皮囊,立體的眉眼間含着濕潤的笑意,被他看一眼,仿佛置身于江南三月裡如煙楊柳籠罩的長堤。
跟計算機系大多數不修邊幅的“直男”不同,許修遠穿着正裝,雖然坐在最後一排的時候不顯眼,但此時程潔走近了瞧,确實稱得上文質彬彬斯文敗類,像是一位年輕的中文系教授,誤入了計算機系的概率統計課。
他的指甲修剪整齊,食指和中指間夾着一隻鋼筆,筆身的黑色襯得他的手更加幹淨白皙,賞心悅目。
程潔有些臉紅,但不知道許修遠這話是不是反語,試探着賠笑道:“哈哈,我提問的那個學生他每節課都睡覺,今天特意鞭策他一下。”
程潔這話好像戳中了許修遠的興趣點,他輕笑了一聲,“這位學生是?”
程潔看到,許修遠笑的時候,鼻翼微微聳動幾下。他挺拔的鼻骨包裹在羊脂玉般溫潤的皮肉下,像是最好的雕塑品罩上了最軟的紗。
許修遠朝教室門口顧星灼消失的的方向又看了幾眼,程潔竟是覺得這眼神裡有幾分不舍的意思。
瞎想什麼呢!為了晉職稱的事忙得眼花了吧你!程潔藏在袖中的手指緊緊捏起,将指甲嵌入肉裡。
等她拉回思緒,許修遠也收回了眼神,修長的手指輕輕翻動他的筆記本,垂着眸,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許修遠的指腹劃過紙張,發出細微的摩擦聲,在這空蕩的教室裡被放大,聲波震動輕輕撩撥着人的心弦。
程潔咳嗽幾聲,回答:“顧星灼。計算機系三班的顧星灼,是家裡塞錢進Q大的。”
“塞錢進的麼……那看來基礎很差啊,需要好好補一補……”程潔聽許修遠這樣說。
“是啊是啊,就是不開竅啊……”程潔道。
許修遠又和程潔客套了一番,起身離開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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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顧星灼還沒離開廁所,正在洗手,旁邊有幾個人聚在一起聊天。
那是瞿剛和他的幾個好哥們。
瞿剛是圓寸頭,身上穿着籃球服,帽子反戴着,即便戴着眼鏡有些掩飾,也能看出他臉上的戾氣與兇煞。
有些人長得像人民教師,一臉國泰民安歲月靜好,而有些人長得像瞿剛這般,放到幼兒園裡能吓哭好幾個小朋友。
而他身旁的幾個小弟容貌不一,但都是一副馬仔的樣子,和瞿剛很是搭配。
“你知道那個顧星灼嗎,就是今天上課被提問的那個!他是家裡塞錢進Q大的!”
“知道啊,不過他家這麼有錢,怎麼不直接出國?”
“聽說是因為他英語太差,隻會背26個字母。”
“嚯,這也太離譜了吧?咱們Q大要他,也算是為了錢不要面子了。”
“哈哈哈哈,你不知道,這個顧星灼啊他是顧家領養的,也不知道是哪家不要的破爛呢……”
“咳咳咳。”顧星灼關上水龍頭,咳嗽幾聲。
這幾個人知不知道被他們議論的正主就在這兒呢?
他們是不知道,純嘴賤八卦,還是知道,但是故意挑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