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這場飯局,他們走出酒店,司機把車開了過來,但是顧信南和許修遠聊天還沒有停止的意思。
【顧信南這态度,不太對勁啊】
【商場上叱咤風雲的中年人,為什麼對一個幾乎比他小上一輩的教授這麼熱情?】
【許修遠到底有什麼特别之處,能夠讓顧信南這種無利不起早的商人對他這麼殷勤?】
【樓上,可能真的就是為了幫顧星灼補習吧】
拉倒吧,顧星灼看到彈幕,心想,顧信南對他的态度十分奇怪,像是有仇一樣,怎麼可能是因為關心他所以才對許修遠另眼相看?
但是顧信南确實十分可疑,顧星灼比觀衆視角看得更仔細,明顯能看出,顧信南在許修遠面前的舉止已經到了讨好的程度了。
許修遠說他要開車,不能喝酒,顧信南居然就這樣放過他了。
以顧信南一般的作風,他隻會幫對方找代駕,但絕不會同意不喝酒的。
顧信南甚至還賠笑:“許教授養生,我們要多學習!”那張中年暗沉的臉,由于疏于保養而布滿紋路,皺成了一朵菊花。
但是不知為什麼,顧星灼總覺得許修遠時不時在看自己。
他的目光不偏不倚,不輕不重,但是十分有定力和質感,像是他今天穿的那件風衣。
顧星灼不禁打了個哆嗦。
許修遠打開車門,坐下,但是久久沒有發動。
他目送顧家的車慢慢駛離,駛出他的視野,駛入a市夜晚獨有的喧鬧中。
酒店内是觥籌交錯,酒店外是萬家燈火。
而他孤零零在中間,是格格不入的寂寥。
許修遠沒由來地感覺有些孤獨。
單身這麼久,也會有悸動的時候嗎?
許修遠從風衣口袋裡拿出打火機,想點煙。
但是想到在走廊裡,顧星灼因為顧信南身上的煙味而皺眉的樣子……許修遠動作頓住,然後慢慢地,将打火機放下了。
看來,他該戒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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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約定補課的日子,顧星灼背着書包,站在了圖書館門口。
李安瀾也在圖書館裡,他在一樓大廳的自習室裡做題。
李安瀾正巧看到顧星灼經過,想要打招呼,但礙于圖書館不便說話,隻能作罷。
這還是顧星灼來到這個直播世界後第一次來圖書館。他照着許修遠發來的門牌号,找到了研讨室。
顧星灼敲門。
李安瀾就這樣看着顧星灼走進了一間研讨室,裡面……裡面好像還有另一個人的身影。
李安瀾幹脆拿起了書,換了個離研讨室更近的座位。
研讨室裡,許修遠依然是穿着西裝,隻是将外套脫了下來挂在桌旁的衣架上,極為合身的襯衫包裹着他的肌肉,顧星灼的目光落在許修遠寬闊的肩膀上——很有安全感,然後下移——這窄腰,看得出來許修遠平時應當沒少泡健身房。
一副……腰力很好的樣子。
顧星灼臉微微紅了。
而許修遠用手指推了推他的眼鏡,金屬鏡框反射夏末秋初毒辣的陽光,晃到了顧星灼的眼,一下子喚回了他的意識。
【崽崽怎麼回事,看着許修遠眼睛都直了】
【小灼啊……你被美色所惑啊】
【許教授我斯哈了】
【崽你别忘了你是來學習的!】
“咳咳,許教授您好。”顧星灼走進了研讨室。
許修遠站起身,将旁邊另一把椅子向外拉了拉,給顧星灼挪出位置,但是沒有發出任何椅腿和地面摩擦的聲音,然後微笑着看向顧星灼,“小顧同學,坐。”
顧星灼戰戰兢兢地坐下,輕手輕腳地将書本和筆放在桌面上。
“許教授我……我的基礎很差……”顧星灼準備提前滑跪,免得待會許修遠被他氣死。
許修遠擡起左手,看了一眼腕表,“小顧同學,你遲到了兩分鐘。”
顧星灼吞了吞口水,緊張地看着他。
“下不為例,”許修遠無害地笑了笑,“還有,叫我許老師就好了。”
“這……不太合适吧……”叫許老師的話,好像許修遠不是大教授,而是顧家給顧星灼聘請的家教一樣。
許修遠眉毛一挑,“不叫許老師的話,你叫我修遠也可以。”
“不不不!許老師!許老師!”顧星灼立馬改口,“那您就叫我顧星灼就好,不用客氣。”
“好,星灼,”許修遠的笑容更大了些,“那你先把這幾道題做了,我看看薄弱點在哪裡。”
許修遠将一個筆記本翻開到某一頁,推給顧星灼。
上面是許修遠手寫的題目,有些連筆,但不顯潦草。
顧星灼摁出圓珠筆,一邊讀題,一邊圈圈畫畫。
許修遠沒有看着他,而是翻着一本不知名的書,不快不慢地讀着,讓顧星灼少了幾分壓力。
但還是做不出來啊!
雖然已經是秋天,但還是有些熱,寫着寫着,顧星灼就微微冒汗了。
許修遠将目光從書頁上移開,看着顧星灼額角滲出的汗珠,輕聲道:“星灼,要我開空調嗎?”
“……好。”顧星灼不想委屈自己,他還脫了外套,随便理了理,挂在椅背上。
許修遠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書,“我去沖杯咖啡。”
然後起身,拿起桌上黑色的咖啡杯,走到研讨室門口,推開門,又悄無聲息地合上。
但是許修遠出門的時候,顧星灼分明地聽到了門外有人低聲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