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山洞,許霜辭才看清這個地方是什麼樣子。
山坳不大,三面環山。
一條小河似玉帶,繞過山坳蜿蜒而過。
這處生靈很多,處處是他們活動過的迹象。
周遭的山體間開辟了不少小型的洞穴,裡面隐隐可見鋪着幹草。
凹地正中的植被清理過,樹叢并不茂盛,頂端陽光恰好能照到這個地方。
而林立在其中的大樹上,肉眼可見的樹洞就有十多個。裡面有貓探頭探腦,好奇看來。
動物也有部落,這是許霜辭頭一次知道。
在貓部落領地行走,高高大大的晴顯得尤為可怖。
但向來獨來獨往的銀虎身上卻馱着個亞獸人出來,獸人們又有些好奇。
貓獸人藏在樹冠,悄悄看向底下。
“阿爸……他好看。”樹洞裡的幼崽拱着身子探出洞口,又被大的貓一爪子按下去。
“小聲點兒,小心老虎吃了你。”
“才不會。昨天阿毛跟阿烏都是老虎送回來的,要吃早吃了。”
貓獸人鮮少有笨的,就是小崽子也比其他獸人的崽子要聰明。
不過好奇心太盛了,稍不注意就容易翻車。
大貓按不住小貓,直接叼住貓崽後脖。小貓頓時曲腿蜷縮,一動不能動了。
而其他還在偷偷觀察底下的大貓見自己族長跟祭司跟在那虎獸人身後。
本來都快出山坳了,卻在角落的藥田停下。
那可是祭司最寶貝的藥田。
平時都不讓他們過去,誰敢踩壞了一株,就等着被祭司收拾吧。
可現在那老虎停在藥田是什麼意思?
那背上長得白白淨淨,但一臉好奇看着藥田的亞獸人又是什麼意思!
這不就是擺明了想要他們部落的草藥嗎?!
能給嗎?
祭司肯定不能給。
*
藥田雖位置偏,但在叢林中,一塊開墾過的土地上種着整整齊齊的植物,那是再顯眼不過了。
尤其是在一個處處是貓的部落,那更加令人感到驚奇。
許霜辭恍惚一瞬,還以為這裡有人存在。
藥田四四方方,裡面各式各樣的草藥很多。而許霜辭隻認得出晴教給他的那兩種。
秉承着學習的态度,他試探問:“這些草藥……”
“送你。”
他話沒說完呢,祭司就要下田。
許霜辭連連擺手。
他又不是來薅人家地的。
“不用不用,您告訴我草藥有什麼功效就行了。我們自己去找。”
晴見他感興趣,道:“祭司不介意的話,給他講。我用食物換。”
祭司一職在部落裡有着相當重要的地位,他們占蔔、治病、祭祀……這些手藝都是一個部落最重要的财富,也幾乎不外傳。
許霜辭或許不知道這問題問得冒犯,但晴知道。
所以晴也不能白讓他教。
祭司卻想,他們還一直擔心那兩狼的消息還不完晴帶回幼崽的恩情,萬一以後他以此為要挾……
雖說可能性不大,但獸人情還是還盡的好。
兩邊各有心思。
晴為了讓許霜辭好好學,将人交給祭司後就出了貓部落。
許霜辭則找了樹皮跟沒燒完的小木棍,用來做筆記。
實踐出真知,他們就坐在藥田。
祭司拿上一株藥材就開始講。
許霜辭聽得極為認真,手上木棍寫得欻欻快。
好學生哪個老師不喜歡?
漸漸的,祭司越講興緻越高。
周邊藏着的貓獸人們也被沐浴在晨光中的溫柔青年所吸引,不知不覺就下了樹,蹲坐在他身側。
許霜辭盤着的腿上微癢,低頭一瞧,對上兩雙圓溜溜的貓眼睛。
是阿毛跟他弟弟阿烏。
許霜辭唇角翹起,輕輕撓了撓貓崽子的下巴。
聽他們呼噜呼噜,又抿唇忍住撸貓,繼續聽講。
祭司豎着貓尾巴走來走去。
獸人們看見曾今祭司護得不行的藥田被他自己扯得東一個坑,西一個坑。
他們仰頭看着斂眸在樹皮上寫寫畫畫的青年。
這就是偏心嗎?
不過換做他們自己,也會偏心。
貓腦袋往同伴身上一栽,聽着祭司平和的聲音,漸漸攤睡在了這柔和的晨光之中。
呼噜呼噜……
祭司瞧着自己部落的貓,再看看人家亞獸人。
他爪子若隐若現。
這些不争氣的東西!
青年疑惑擡頭,已經換了不知道第幾根的木棍懸空在樹皮上。
祭司清了清嗓子,笑了笑,然後繼續。
不比不知道,一比祭司愈發對許霜辭滿意。
短短這麼點時間,他甚至可惜。
這樣好學的亞獸人怎麼不是他們貓部落的。
不然他用得找費勁巴拉地在部落裡催生,用得着選來選去選了幾十年都選不出一個适合當祭司的貓崽嗎?!
氣死個貓!
學習時間一晃而過。
許霜辭被曬得頭皮發熱,再看邊上的樹皮,足足寫了五張。
祭司并沒有藏私,說起一種草藥,就說它的長相,藥性,生長環境,使用方法……反正能說的都說盡了。
這可比晴就隻會認準兩種草藥,受傷了錘爛往傷口一敷來得仔細。
自然,這麼一點時間是說不完藥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