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宥隻好道歉,虞绫沒太在意,因為是第二次來郁家,她沒着急走。
期間,郁母下樓,在看到她後,立馬上前,“是虞老師嗎?”
虞绫有些驚訝,“您認識我?”
郁母笑得很溫柔,“當然了,我們家安安不是您一直在教嗎?”
“安安?”
郁宥臉色有些變了,他站起來,推着郁母往樓梯上走,“媽,您先上樓休息吧。”
說話間,樓上又走下來一個少年,長發,長相清秀。
虞绫清楚地看到,郁母在看到少年時臉上瞬間湧上的疼愛,溫聲喊着,“安安,快下來。”
虞绫心底放佛有什麼被擊中。
等到郁母拉着少年走到她面前,說,“安安,快喊老師。”
少年朝他露出一個乖巧的笑,“老師好。”
虞绫沒應,視線卻放在了少年的長發上。
耳邊依舊是郁母溫柔的聲音,“安安唱戲最厲害了,要多教教他,但是也不能太嚴厲了,安安會哭鼻子。”
虞绫卻想起來,郁桉五歲時也留着長發,小小白白的一團,嬌氣,皮膚也很敏感,稍微重一點點就會疼出流眼淚,但又不肯放棄,堅持着要練習好。
當時她就很喜歡小郁桉,也覺得郁桉這樣誰會不喜歡?
後來她就聽說了郁桉失蹤的消息,也派了很多人去調查打聽,一無所獲。
直到他得知郁桉被找回來,她欣喜地找上了門。
那是她第一次來郁家,但一切都變了。
郁桉變得不愛說話,很能忍痛,隻是有個時候會睜着暗淡地眼睛看着她,說,“老師,為什麼我被爸爸媽媽接回來了,怎麼還是這麼難過,明明我期待了那麼久……”
她當時隻聽說郁母因刺激而不記得郁桉。
但卻不知道,原來郁母不止是不記得,而是将郁桉認錯了人。
在郁桉滿懷期待地被接回來後,卻又讓他血淋淋地直面着,看着郁母将對他的愛放在了别人身上,對别人好。
郁宥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冷聲讓郁清帶郁母上樓。
之後虞绫就沒注意了,她隻提了一個要求,“我能看看郁桉的房間嗎?”
郁宥頓了下,随後,他帶着虞绫去了郁桉的房間。
虞绫一直在想,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才會讓郁桉不在家裡練習,而是在她家裡或者劇院裡。
當她看到了那間隻能擺得下一張床和櫃子的房間,明白了。
原來如此。
原來郁桉在郁家的遭遇比她想象的還要糟糕。
這些年,郁桉到底怎麼過來的?
她松開郁桉,問他,“小桉,你……”
郁桉主動提起,“老師,我已經搬出郁家了,等我拿到了通知書,我就不會再回去了。”
虞绫仔細看着他,恍然發覺郁桉眼神不再如從前那邊灰暗,如今他的眼神平靜而又柔軟,像是在與過去徹底告别。
她眼眶又紅了,抱了抱他,帶他去了二樓靠南邊的那扇門前。
“小桉,打開看看。”
郁桉意識到了什麼,在打開門後,呼吸還是窒了窒。
房間布置的很整潔,淡藍色被子蓬松,窗戶旁邊有書桌書櫃沙發,最裡面還放了男孩子喜歡的遊戲機。
虞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其實這裡給你留了一間房間,保姆每天都打掃着。”
他轉身,對上虞绫溫柔的目光,聽她繼續說着,“不管是來吃飯也好,還是住下來也好,老師家的大門一直為你打開着。”
郁桉心中震撼,慢慢靠近了虞绫,最後将腦袋靠在了她脖頸旁。
夢裡那個被郁父誤會趕出家門茫然的少年,好像在這一刻,終于找到了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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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家。
郁父熄燈躺下後,突然聽到郁母說起了戲服。
她掰着指頭數,“明天要送安安去劇院唱戲,要給他準備好水杯、濕紙巾、還有他愛吃的小蛋糕……”
她像是在和郁父叮囑,“不能忘記了,安安會哭的。”
郁父愣了愣,答應了下來。
溫聲哄郁母睡下後,他又起身去了書房。
坐下來時,餘光中他突然看到了書櫃中夾雜着的一張相片。
是郁桉小時候唱戲的裝扮,小小的,眼睛圓圓的,黑眸明亮,繃着小臉認真比着蘭花指。
郁父打開台燈,看了半響,叫了管家進來。
“你去催催,讓郁桉回來,劇院的事情我不追究了。”
管家應聲,打了電話,沒通。
又道,“先生,現在有點晚了,二少爺說不定已經睡着了。”
郁父歎了口氣,“那就明天給他打電話吧。”
站在門外的郁清聞言捏緊了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