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萬事屋收到了開業以來的第一面錦旗。
錦旗是艾莉爾的父母與醫院聯合頒發的,紅彤彤的絨布上印着四個大字——“妙手回春”。
樂桓甯看到錦旗的瞬間,許久沒有出現過的羞恥心瞬間爆炸,仿生材料做出來的臉上居然升起了紅暈。
他羞恥地舉着這塊燙手山芋,隻想當他們的面一頭創死在醫院大廳裡。
而艾莉爾也從一個喜歡幻想的小孩,變成了不需要大人操心,能将自己的秘密守口如瓶的,小王子的夥伴。
或許這是成長的必經之路,又或許,那位走遍了天涯海角的小王子依然住在她心裡,像守護自己的玫瑰花一樣,默默守護着她。
樂桓甯收到了醫療管理協會發來的感謝積分,同時又因托爾先生的妻子堅持将自己的系統重置,他退還了全部定金,并且陪着托爾先生目睹了重置的全過程。
從此以後,她将成為一個新的AI,再次與托爾先生相遇,隻是其中一個失去了全部記憶,另一個則帶着她前世的喜怒哀樂,重新扮演一個欣喜的陌生人。
也不知道這種結果對誰更殘忍,但想必托爾先生的太太是死而無憾的。
雖然失去了托爾先生的那部分收入,但對樂桓甯來說依然賺了票大的。他心中喜悅至極,決定請埃爾訊和自家的小機器人吃頓好的。
什麼是好的呢?這就要說到中城區最大的那家餐廳——位于中城區與上城區邊緣,獨自擁有一棟三層小樓的繁花悅品店。
“悅”,就是愉悅的意思,此店名是為了昭告天下,他們家所有的商品都令人愉悅。
至于是不是真的有這麼神奇,誰在乎呢?反正大家都是奔着名頭去的,無論好不好,花出去的積分擺在那兒,咬牙也得誇出一聲“不錯”來。
于是樂桓甯就在這種吹捧中欣然定下了晚上的座位。
當天晚上,他穿着仿生人擁有的唯一一套黑色西裝,帶上阿爾法,在繁花悅品店的樓下和埃爾訊見面了。
埃爾訊難得從他那堆破衣爛衫中挑出了一件完整的,緊緊裹着他壯碩的“肌肉”,看起來不像去店裡吃飯的客人,更像一個跟在老大身後,随時準備□□/燒的□□小弟。
樂桓甯的目光在他身上掃了一圈,挑剔地說道:
“你這樣不會被人趕出去吧?”
“誰敢趕我?”
埃爾訊聲如洪鐘地這麼一吼,看起來更加居心叵測。阿爾法圍着這位精壯的大哥轉了一圈,胸腔中嘀嘀嘀冒出一句話:
“壞人!壞人!”
樂桓甯趕緊在埃爾訊暴走前一把将小機器人拉到身後,充當了兩個智障AI的和事佬: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嘛。”
繁花悅品店門前有不少路過的客人,他們無一不被這奇妙的組合吸引,紛紛轉頭圍觀□□打手對戰未成年機器人的大戲,其中樂桓甯因為長得格外突出,收到了不少人驚歎的目光。
“咱别在這兒丢人現眼了,趕緊進去吧。”
樂桓甯左手夾着阿爾法垃圾桶似的身軀,右手拽着埃爾訊,尴尬地鑽進了悅品店金碧輝煌的大門。
繁花悅品店貴為中城區第一大店,其内部裝修繼承了遠古時期的土豪之氣,富貴中透着淡淡的豔俗,讓人一眼就想起古代皇室中紙醉金迷的頹廢之景。
從店門口開始,每隔五米就有一盞立式的燈燭。那燈燭用的不是真的蠟燭,是與蠟燭形似,閃爍着融融暖光的節能燈。
樂桓甯與兩個土包子AI穿過燈燭環繞的走廊,跟在服務員身後,進入了一個更加廣闊的大廳。
大廳幾乎占據了一樓全部空間,從左到右,擺放着一圈精緻的小圓桌,将中間的機器人樂隊衆星拱月般環繞起來。
機器人樂隊的頭頂上閃爍着亮眼的聚光燈,所有隊員正安靜地在舞台上調試樂器,他們的穿着看起來相當時尚,幾塊打着補丁的破布,不尴不尬地遮掩着金屬身軀,在聚光燈的照耀下反射出獨一無二的光彩。
服務員将三個人帶到了靠窗的桌子前,點亮了一個橘色的小燈牌。
小燈牌正面上書“有客”二字,背面是數據菜單,客人隻需要對接燈牌的數據庫,就能在星羅棋布的品類中挑選自己喜歡的那個。
可惜機器人不能品嘗太過複雜的東西,這數據庫說是菜單,其實更像是自助調酒機,将自己喜歡的東西加入機械油中,做出一系列怪模怪樣的東西。
樂桓甯仔細審視着菜單上列出的條目——櫻桃味的冰塊,白蘭地口味的合成酒,還能做出分層的效果?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