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法将這話原封不動地編入回執中,随後說:“可我們這兩天沒有收到委托啊。”
對于這種拆自家台的行為,樂桓甯一向不能容忍。他微笑着拍了拍阿爾法的大腦殼,溫柔地說:
“那你就想辦法給我們找點活幹。”
小機器人一個激靈,胸前的大喇叭沒憋住,正好播出了阿努比斯的回信:
“我知道您肯定不會拒絕的,明天上午十點,我将親自登門拜訪萬事屋,希望與您合作愉快。”
呸,希望個鬼的愉快!
不知道為什麼,樂桓甯穿越到AI世界以來,第一次對一個機器人看不順眼。
AI不應該都是淳樸善良又直白的嗎?為什麼連這種用數據溝通的種族也能長那麼多心眼,他們的中樞處理器算得過來嗎?
他到現在還不知道阿努比斯負責的案子具體是什麼,而且聽他的話,豐管家侍奉的是夫人和少爺,那他們家老爺去哪兒了?
樂桓甯越想越揪心,他決定放棄和這位警官鬥智鬥勇的機會,起身洗了個澡。
仿生人的材料與人類的皮膚很像,柔軟、細膩,并且富有彈性。它緊緊包裹着身體中每一個信号處理器,讓它們像内髒一樣安居其中,不受雪雨風霜等外力叨擾,保護他們在正常環境中的平穩運行。
就算當頭澆下一盆水,中樞處理器也不會因此短路,從這點來看,人類死後的科技世界依然得到了長足的發展。
樂桓甯洗完自己的身體,又擡手搓起了頭上那一绺绺被噴泉呲濕的頭發。
有時候他也挺好奇的,銀色的頭發是人類幻想中的産物,也許它确實很美,但距離AI貼近人類的目标還是差了些許,他們為什麼會造出這樣一個存在于想象中的人呢?
人類眼中的美,也是AI眼中的美嗎?
不,它們對美根本沒有概念,樂桓甯是吃瘋了才相信AI有審美這項功能。
樂桓甯滿懷心事地披着一條浴巾走出來,看見阿爾法正端坐在小凳子上,往奶茶裡加冰糖。
樂桓甯:“……”
他一把搶過糖罐子,惡狠狠地說道:“小孩子吃太多糖會長蛀牙的!”
機器人進化到現在,早就沒有“長蛀牙”這種古老的惡疾了,阿爾法從凳子上跳起來,嗷嗷叫地夠着樂桓甯手裡的糖罐子。
可惜樂桓甯這具仿生人比他高得多,小機器人隻有垃圾筒那麼高,再怎麼踮着腳也拿不到仿生人手裡的東西。
阿爾法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氣呼呼地攥起了圓滾滾的小拳頭。
樂桓甯從糖罐子裡挑了顆小的,扔進小機器人的奶茶中,拍了拍他的頭:
“喝完早點睡覺去吧,明天還要早起和大怪獸搏鬥呢。”
遠在警察局的大怪獸打了個噴嚏,慢吞吞地從辦公桌上爬起來,看了眼窗外的夜色。
今夜無風,月亮像個巨大的銀盤一樣挂在天上,灑下的光讓人無端想起仿生人翹起的發絲,還有他不同于機器人的,那張分外精緻的臉。
“見色起意”,大概是這世上對于“一見鐘情”最通俗的表達。
“可惜了,AI體會不到‘一見鐘情’的感覺,我也不能。”
阿努比斯伸了個懶腰,打開案件資料,繼續他枯燥乏味的加班生活。
第二天一早,樂桓甯準時在阿爾法的騷擾下睜開眼,迷迷糊糊地給自己套了件衣服。
從繁花悅品店回來後,那件唯一的西裝就被樂桓甯扔進了洗衣機裡,他穿着一件立領的白襯衫,簡單,幹淨,配合在陽光下微微反光的頭發,簡直像一個行走的人形燈泡。
人形燈泡勉強将自己收拾利索,坐在沙發上,等候敬業的警官大駕光臨。
十點整,阿爾法的喇叭中傳來門鈴聲,小機器人滑着腳下的輪子來到門口,為阿努比斯打開了大門。
昨夜還人模狗樣的警官今天徹底換回了一身警服,深藍色的布料包裹着他個高腿長的金屬身軀,像古時候擺在商場裡的模特。
他笑眯眯地站在門口,裝模做樣地問道:“樂老闆,我可以進去嗎?”
樂桓甯痛恨他這番吊兒郎當的表情,磨着牙,不客氣地說道:“如果我說不能,您還打算在外面杵上一天嗎?”
“我相信您不會這麼絕情,所以,打擾了。”
阿努比斯邁進萬事屋的大門,随手将伴手禮遞給了門口的小機器人。
“一點小東西,算是配合調查的補償。”
阿爾法打開那層薄薄的塑料袋,一杯飲品店出産的合成甜牛奶和加冰雞尾酒就像閃着光的彩虹一樣出現在小機器人的大眼燈中。
小機器人一聲歡呼,繞着阿努比斯快樂地轉了三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