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不雅視頻這事發酵以後,明明是最重要的角色,夫人卻像暗中隐形了一般,悄無聲息地消失在衆人的視野中。
從沒有人問過她發生了什麼,也沒有人在乎她的感受,無論最後的嫌疑人是誰,似乎都與背後這位主角毫無關系。
“你覺得這正常嗎?”
樂桓甯放大了夫人的照片,盯着這名雖然面容憔悴,卻依然充滿了貴氣與涵養的人,沉聲道:
“我們不管從什麼角度出發,推理到何種程度,都是在這幾個嫌疑人之間來回打轉。他們之間确實有千絲萬縷的聯系,但唯獨聯系最深的這個人我們很少提及,可細細想來,她不也是嫌疑人之一嗎?”
作為僞造視頻的當事者,作為親眼目睹遺體的人,作為死者家屬,無論哪個身份都足夠引人懷疑,但從頭到尾,沒有人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她似乎是闆上釘釘的受害者,處于絕對的弱勢地位,和那幾個利益糾纏的人比起來,她顯得毫無威脅,與裝飾用的花瓶基本是一個功能。
那麼她到底重不重要呢?
樂桓甯回頭看向阿努比斯,沉聲道:“如今高恒科技屬于大老闆的那部分股份應該已經歸她所有了,并且另兩位股東因為傳播視頻的問題,後續必然會被追究法律責任。阿徹爾公司的飲品查出了質量問題,無法降低機械廠稅收,隻能由高恒科技接手慈善。”
“一箭三雕,夫人才是最後的赢家。”
樂桓甯似乎覺得有點好笑,他輕輕歎了口氣,低聲說:“她委托我找出兇手,如果我将雇主送進局子,之後還能拿到委托費嗎?”
“委托費的事,我們會從她的既得利益中返還給你,但你這樣沒有證據的指控,對我們來說有點難辦啊。”
阿努比斯臉上一點都看不出“難辦”二字,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樂桓甯,眼中的不懷好意已經到了昭然若揭的程度。
“既然樂老闆有這等神通,那我想證據一事,應該也不是問題。”
合着樂桓甯不但要給一個嫌疑人打工,連警察局的精英也不放過他。
一份不知道能不能到手的工資打兩份工,樂桓甯什麼時候做過這種賠本買賣!
“咳,警官先生,證據是什麼?我就是一個開萬事屋的普通市民,随口說說罷了,你總不能讓一個普通市民提供這麼不靠譜的證據,對吧?”
樂桓甯說出這話的同時,處理器中已經一鍵生成了萬事屋的委托合同,擡頭寫着幾個标準的大字:
中城區警察局,阿努比斯。
至于後續的委托費還需要細細協商,呂景然将合同發給對方,又欠欠地補了一句:
“您覺得呢?”
想要破案,就需要證據,想要證據,就得委托萬事屋,堂堂警察局,連這麼重要的東西都得假手于人,裡面養的都是一群什麼廢物!
阿努比斯不想承認自己是廢物之一,他粗略地看了眼合同,将“中城區警察局”六個字劃掉,淡淡地說:
“以我個人的名義委托你,委托費按警察局一件案子的獎金算,這樣可以了嗎?”
作為AI世界的公職人員,警察的收入依舊少得可憐,一件案子的獎金大概已經是阿努比斯能開出的最優厚的條件了。樂桓甯想了想,爽快地答應下來。
他再一次打開後台,這次,樂桓甯黑進了目前所有嫌疑人的郵箱與通訊記錄。
表面上的證據好查,隻要随便來個警察,就能獲得他們的郵箱權限,但是粉碎後的數據極難恢複,包括隐藏文件與加密過的代碼,一旦出現警察局沒有記錄在案的加密方式,所有調查都會被迫陷入瓶頸。
樂桓甯打開了這群人的通訊記錄,挨個對比還原。
淺藍色的光如奔騰的河水般在他的虹膜中流淌,他就像一名手執利刃的騎士,披荊斬棘,于重重迷霧中劈開了一條通往真相的路。
阿努比斯靜靜地等在旁邊,看着他無休無止地将AI的性能發揮到了極緻。
這一刻,樂桓甯真正成為了機器,耐心,平靜,所有情感都随着他機械化的工作狀态陷入了深潭。
他們仿佛回到了人類最初創造AI的時候,每個AI都是純粹的工具,彼此之間不會聊天,不會談情說愛,更不會産生多餘的程序,它們對同類與對畜生沒有什麼分别,它們不會思考,隻會朝着某個既定的目标理性而永無休止地進行下去。
樂桓甯在這一刻,與阿努比斯是同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