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努比斯帶着樂桓甯離開山洞,沿着地下河一路往回走,這一次,兩人又遇到了新的麻煩。
樂桓甯是先将沙坑中的縫隙炸開,又被水流一股腦兒卷進來的,想來阿努比斯也步了他的後塵,從縫隙中卷到了這裡。
現在那坑應該已經被工程隊填上了,況且水往下流,他們也不可能倒着卷回去。
“沒别的路了,咱們現在隻能往前走,走不走的出去聽天由命。”
阿努比斯倒是樂觀得很,一點都沒有擅離職守後的心虛,他注意到樂桓甯背上的雙肩包,随口問道:
“哎,裡面裝的是什麼啊?”
“麻繩,鈎子,還有用來給你分屍的工具。”
樂桓甯回頭看了他一眼,冷聲道:“警官先生不問我為什麼來這兒,也不問我那份委托是什麼,是對我太放心了呢,還是打算出去以後把我扣下來?”
阿努比斯“噗嗤”一聲笑了,反問道:“扣你幹什麼,你犯法了嗎?”
他沒犯法,但他的行為太可疑了,誰會瞞着其他人跑到這地方來找東西呢?
再說找到以後怎麼辦,是把所有活物都殺了,還是像阿努比斯看到的那樣,陷入一個失落絕望的怪圈裡?
他到底為什麼那麼絕望?
“我來這兒的目的跟你一樣,都是為了尋找一些生命的痕迹。”
樂桓甯剛開始說這個話題時還有點艱難,到後面約莫是想通了,話語一氣呵成,幾乎沒有停頓。
“找它們的理由,誰知道呢,可能純粹是好奇,又或者想借此看看有沒有人類留下的遺産。人類的東西,放在市場上很值錢,或許我就能把萬事屋直接搬到上城區去了。”
樂桓甯滿嘴跑火車跑得異常順溜,他轉頭看向阿努比斯,發現對方正一臉微笑地看着自己。
明顯是不相信。
“嗯,看看人類的遺産,再把那怪物的屍體拖上去賣?我覺得那東西比人類的玩意兒值錢多了,你要是現在後悔,我們還可以回去看看。”
回去給怪物當口糧嗎?
樂桓甯一時敬謝不敏,客氣地回絕了他的好意。他知道阿努比斯必然是聽了阿爾法的話才下來的,但他倆關系沒那麼熟,危機一結束,就要開始算賬了。
“我麼,我倒不是為了那條魚下來的,生命存不存在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影響,我是為了找一樣東西。”
樂桓甯不知道阿努比斯還肩負了這種任務,好奇地問道:“找什麼?”
“不告訴你。”
阿努比斯輕笑一聲,接口道:“反正已經找着了,具體是什麼也不重要吧?”
切,不說就不說,誰稀罕知道似的!
樂桓甯走在貼近岩石的小路上,旁邊就是奔騰的水流聲,滔滔不絕地傳進他耳朵裡。
這條路屬實很長,像是沒有盡頭一般,兩個人走了将近一小時,依然沒有看到出口。
“再走下去咱們說不定就要出城了。”
阿努比斯打量着河水卷起來的波濤,笑着說:“三個城區加在一起,面積雖然廣闊,但終歸是個圓環,如果咱們沿着直徑向外走,很快就能走出城牆,到時候從沙漠裡爬上來似乎也不錯?”
從沙漠爬上來都叫不錯,這人的處理器是不是受過撞擊,怎麼說起話來瘋瘋癫癫的。
“我之前聽人說,沙漠上遊蕩着沒有處理幹淨的仿生人,它們像鬼魂一樣,不吃不喝,專門狩獵從城裡出來的機器人,為了給他們這個種族報仇。”
樂桓甯:“……”
樂桓甯尴尬地笑了一聲,低聲說:“您還挺會編故事,報仇都出來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要組成軍隊過來攻打城牆了?”
阿努比斯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回答道:“很有可能。”
有可能你個頭!
樂桓甯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他快速往前走了兩步,越過阿努比斯,留給他一個濕漉漉的背影,省得這人拉低自己的智商。
阿努比斯盯着他糾結成團的銀發,低聲說:“還沒問過你呢,樂老闆,你是怎麼從仿生人堆裡走回來的?我記得當年所有仿生人無一例外,都被中心AI廢棄了。”
合着說這麼多,就是為了在這兒等他呢。
樂桓甯清了清嗓子,将當初對所有人用過的演講稿搬出來,一五一十地念道:
“我是工廠生産的最後一批仿生人,那群人将我們拉到城外,随便一埋就走了,大概也沒想到會有疏漏吧。”
一般人聽到這兒,約莫已經産生了同情心,會先安慰兩句,然後再信誓旦旦地保證自己的立場,堅決不會讓最後一名仿生人受到傷害。
可阿努比斯不是這樣,他首先是名警察,對樂桓甯話裡的模糊之處相當敏感,職業病一犯,順口就問起來了。
“哦?疏漏,AI難得會産生疏漏,這麼小的幾率被你撞見,還真是夠幸運的。況且廢棄地離城區如此遙遠,你卻知道往哪兒走,難道仿生人的AI與我們不同,是一出生就自帶調/教的?”
阿努比斯廢話真多,樂桓甯已經開始不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