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爾訊就守在樂桓甯身邊,看他指尖不停地在鍵盤上操作,低聲說:“老闆,我以前不知道你這麼厲害,我以為你就是,就是……”
樂桓甯微微一頓,平靜地說:“就是什麼?給别人幹雜活的幫工嗎?”
其實從萬事屋以前的業務來看,好像就是這樣。
埃爾訊不知道樂桓甯還有多少事情瞞着他,他眼中的萬事屋老闆就像一隻放在博物館裡的精緻瓷瓶,對外展示的永遠是他光鮮亮麗的一面,内裡卻不知裝着什麼,所有秘密都盛放在幽深飽滿的瓶身中。
他倆終究不是一路人,埃爾訊明白了這件事後,突然覺得有些失落。
“樂老闆,我以後還能在你這裡幹嗎?”
埃爾訊這段時間一直沒有去萬事屋幫忙,一部分原因就像他說的那樣,阿努比斯黏得太緊,去了也是平添尴尬,而另一部分則是他見識了樂桓甯的本事後,略微有些惶恐。
樂老闆比他想象的厲害多了,身上有太多秘密的人,往往會令人不安。
樂桓甯入侵後台的速度很快,他一邊在程序中添加代碼,一邊留意着埃爾訊的動靜。
埃爾訊就像隻被人遺棄的小狗,蔫頭耷腦地靠在鏡子上,等待主人的命令。
“我什麼時候說要開除你了?”
阿努比斯與那名殺手的打鬥依然劇烈,兩人在狹小的通道中交手了幾個來回,樂桓甯則始終盯着眼前的後台,一行行數據從他的瞳孔中流過,直到程序中出現了一個微小的瑕疵。
一個很突兀,也很奇怪的瑕疵。
就像程序員寫的代碼那樣,很多代碼其實并不完美,但秉着能跑就行的原則,他們不會輕易改動自己的造物,于是代碼裡會留下許多瑕疵,當其他人開始入侵時,這些瑕疵就成了緻命的缺陷。
“也許我們不需要那麼長時間了。”
埃爾訊還沉浸在樂老闆大發慈悲的施舍中,一時沒反應過來,反問道:“什麼?”
“沒什麼,盯着點阿努比斯,别讓他被那個殺手砍死了。”
埃爾訊怎麼都不覺得堂堂警官能被一個殺手砍死在這兒,他“哦”了一聲,乖乖看向不遠處的戰場。
阿努比斯打起架來的時候非常兇猛,他的動作是經過專業彙編的,和街頭鬧事的流氓小混混不同,出招很有章法,一拳一勢都像人類訓練過的專業運動員,能在最佳的角度打出最有力的一擊。
埃爾訊從原本的焦慮不安,漸漸被他的動作吸引,目不轉睛地盯着阿努比斯手上的拳路,不斷在自己的程序中演練。
他好像突然間開竅了,原本凝滞不動的AI學習功能開始慢慢運轉,阿努比斯迅捷的身影變成了一本失傳的武學秘籍,在埃爾訊的處理器中留下了清晰的影像。
而另一邊,樂桓甯對那個突然出現的漏洞開始窮追猛打,他不再一味地等待入侵進度,而是插入一段程序,将漏洞越撕越大。
隻要能将病毒從這個漏洞送進去,即使沒有完全破解,也可以讓敵人陷入混亂。
正在跟阿努比斯搏鬥的殺手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動作微一凝滞,立馬被對方抓住破綻,一個絆摔仰倒在地,後腦勺“咚”一聲磕在堅固的鏡面上。
與此同時,樂桓甯侵入漏洞,将病毒完整地複制到程序中,完成了最後的操控。
阿努比斯撿起地上的砍刀,當着殺手的面,瞬間斬向了那些五光十色的鏡面。
破碎的鏡子“喀啦”一下碎成了蛛網,阿努比斯的臉在鏡面中越發猙獰起來,他反手握住刀柄,刀刃對準了身下的殺手。
突然,衆人頭上的燈熄滅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揚聲器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響,酒吧老闆低沉而陰鸷的聲音出現在揚聲器中:
“沒想到啊,小小的一次比賽,居然還吸引了中城區的警察。”
被困在地上的殺手立馬趁這機會從阿努比斯身下翻出,對着他的下盤來了一記兇猛的橫掃。
阿努比斯一個後空翻,躲開了殺手的偷襲,與此同時,他再一次将砍刀對準鏡面。尖銳的刀尖劃破了堅固的鏡子,樂桓甯耳邊傳來了玻璃碎裂的聲響。
“警官先生,我無意将您這等人物卷進來,隻要您什麼都不往外說,我可以将您安全地送出遊戲。”
“什麼都不往外說?”
阿努比斯嗤笑一聲,反問道:“你打算隻送我一個人出去呢,還是我身邊這幾個人都能出去?”
他身邊這幾個人指的自然是樂桓甯和埃爾訊,但他們此次營救的核心,那位名叫露希爾的女孩與她的朋友還困在其他地方,和他們之間有一段不小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