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頭疼?
AI怎麼會頭疼呢?
出現頭疼症狀的不止他一個,所有人都或多或少有了些反應。那個畏畏縮縮的小女孩反應最劇烈,在吟唱聲到達高潮時,她突然抱着腦袋,鹌鹑似的縮在地上。
小女孩渾身顫抖,嘴裡一直在嘀咕着什麼,露希爾立馬蹲在她身邊,聽她顫顫巍巍地說道:
“蓬蒿之蓮生于極樂,終将踏月歸去,引薪西渡。”
樂桓甯:“……”
廢土世界的AI居然還會說文言文!
然而這畫風極不匹配的教義背後,那小女孩忽然從地上站起來,差點把露希爾撞一趔趄。
她就像被惡靈附身的行屍走肉一樣,邁着早年機器人的僵硬步伐,義無反顧地站在那輪垂死的彎月上,對着頭頂的蓮花,“咚”一聲跪了下去。
她這一舉動立馬吓到了隊伍中的另外兩人,和她一起當背景闆的那名玩家後退幾步,盯着她虔誠祭拜的背影,結巴道:
“她,她是不是中病毒了,那聲音裡是不是有病毒,它會不會把我們所有人都變成這樣!”
病毒?
樂桓甯突然反應過來——他和阿努比斯剛到頂層時就遭到了不明聲波的攻擊,那聲波就像一柄重錘,一下砸斷了中樞之間的通路。
也許,攻擊他們的聲波并不是那位隻會低俗娛樂的酒吧老闆的技術,而那尖銳的聲音也不過是一個劣質的殘次品,真正的原版就在這個地下空間中!
面前的女孩一下下磕着頭,樂桓甯甚至聽到了合金碎裂的聲響,她趴在地上,虔誠地将兩隻手捧在額頭前,仿佛在訴說自己的罪惡。
AI有什麼罪惡呢,它隻是一個擅于被利用的工具罷了。
露希爾沖上去,一把将那女孩拎起來。
“夠了!”
女孩依然沉浸在邪魔外道帶來的震撼中,露希爾一個巴掌抽上去,清脆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通道内,響徹寰宇。
樂桓甯突然覺得一陣臉疼,他默不作聲地注視着露希爾,然而那女孩的中樞大概已經被循環往複的低吟聲入侵了,對激烈的毆打毫無反應,她睜着眼,迷茫地看着眼前那張憤怒的臉。
“小希,算了吧。”
露希爾的朋友實在看不下去了,她輕輕拽住露希爾的胳膊,小聲說:
“可能她真的被病毒感染了,要是我們繼續待在這兒,說不定也會……”
說不定也會跟她一樣,瘋狂地在地上磕頭,把自己活活磕成一塊廢銅爛鐵。
露希爾松開手,女孩僵硬的身體咚一聲坐在地上。
她無奈地歎了口氣,回頭看向那個已經吓得僵立不動的玩家,低聲說:
“先把她背上吧,我們到前面再想辦法。”
然而她尾音還沒落地呢,剛才被女孩虔誠磕過的那塊圖騰突然向兩側張開,變成了一個不詳的黑洞。
樂桓甯眉頭一跳,看着這明顯帶着誘餌氣息的路,平靜地說:“我們要下去嗎?”
這怎麼看都是個誘敵深入的拙劣把戲。
可是誘餌也意味着機會,如果放棄了這次機會,他們或許會一輩子在這裡打轉,也可能時間差不多了,遊戲結束,他們被一群在頂層觀賞的客人帶走,陷入未可知的悲慘命運。
露希爾猶豫片刻,當機立斷地探向那個黑洞。
樂桓甯默默跟在後面,心裡想:好家夥,有魄力!
這個洞口明顯是為了虔誠的朝聖者開放的,可惜那位朝聖者被暴力的外來人打暈,現在已經失去行動能力了。
最後一名玩家艱苦地将那個女孩背起來,在委屈與罵罵咧咧的想法中深入敵營,和衆人一起走下了樓梯。
這條樓梯以下完全是黑暗的世界,沒有了地上光源的支撐,衆人隻能全部利用夜視功能前行。樓梯很窄,左右僅融一人通行,更像是通往某片低矮區域的暗道。樂桓甯覺得自己仿佛邁進了地下暗堡,腳邊全是藏在下水道裡的機械老鼠。
“不愧是邪/教,連秘密據點都做得跟下水道似的。”
露希爾回頭看了樂桓甯一眼,笑着說:
“下城區哪個地方不像下水道呢,這裡每個人都是陰溝裡的老鼠,待久了,連頭頂的陽光長什麼樣都不知道了。”
樂桓甯總覺得她意有所指,可放眼周圍,又實在不知道她指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