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後是一條空曠的走廊,此起彼伏的嗚咽聲回蕩其間,如同撞進了一片墳場。
露希爾帶着三個累贅走在最前方,時不時就能看到她的朋友被哭聲吓得一哆嗦,将自己縮成了球。樂桓甯伸了個懶腰,吐槽道:
“這邪/教真有閑情逸緻,裝幾個廣播來吓人,不知道的還以為開密室逃脫的呢。”
他這話說得有點複古,露希爾的朋友回過頭,天真地問道:
“密室逃脫是什麼?”
“幾千年前人類喜愛的一種娛樂項目,大概就是在某個密閉空間中尋找線索,通過拼湊故事真相到達結局的遊戲,但過程一般比較曲折,兼帶一些人為的刺激體驗。”
露希爾的數據庫中不知道裝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樂桓甯點了點頭,深切地承認自己就是個幾千年前的老古董。
“那跟我們參加的逃生遊戲不是很像嗎,都是人為的,過程曲折,還比較刺激……”
露希爾立馬搖了搖頭:“那怎麼能一樣呢,他們是自願的,我們可是被迫的。”
可憐的女孩大概不理解世上怎麼會有人自願被鬼追着跑,她微微一頓,半懂不懂地應了聲:“哦。”
話雖如此,沒人知道這嗚嗚咽咽的廣播究竟是幹什麼用的,它們仿佛隻是單純的氣氛組,為了整條通道的陰森做貢獻。
“你們聽,這哭聲中是不是還有别的聲音?”
背着女孩,形同空氣的隊友終于發話了。樂桓甯屏息凝神,仔細分辨,那嗚咽聲中似乎有條細線般不同尋常的聲音,有點像蚊子叫,又有點像尖銳的撥弦聲,混雜在鬼哭狼嚎的背景音中,不仔細聽還分辨不出來。
“行啊兄弟,你用的什麼牌子的聲音接收器,回頭我也裝一個去!”
樂桓甯嘴上跑火車沒個數,露希爾轉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幾乎寫着兩個字:
就你?
之前他們聽到了一段詭異的吟唱,緊接着那女孩就成為了邪/教的仆人,所以樂桓甯猜測那段吟唱聲中一定有什麼幹擾處理器的音波,或許對不同的處理器有不同的效果,但原理是什麼,他還沒有研究清楚。
眼下,樂桓甯偷偷将這段聲音錄下來,打開後台,開始一秒一秒逐個分析。
“樂老闆,你在幹什麼?”
樂桓甯剛分析一秒,前面的露希爾就像背後長眼般看了過來。他立馬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低聲說:“我在繪制這個邪/教據點的地圖。”
露希爾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話,樂桓甯幹脆打開對接申請,将一張畫了一半的圖傳給她。
這張圖畫得頗為走心,上面将他們遇到的所有陷阱,所有事件都标得清清楚楚,連幾人被怪物追殺時的路徑也有,隻是那條路彎彎繞繞,周圍還有很大一片空間亟待探索,不知裡面究竟有些什麼東西。
“樂老闆,沒想到你還有這種能力。”
露希爾的誇獎不知道是不是出于真心,但樂桓甯照單全收,他笑了笑,十分誠懇地說:
“那是自然。”
露希爾:“……”
“畫圖、看病、幫人找東西、打掃衛生,隻要你能想到的,都可以向我發出委托,我一定盡力解決客人的麻煩。”
樂桓甯搓了搓手指,連續被他打壓數日的财迷之心終于蘇醒,探出了嚣張的苗頭。
“隻不過價格需要商量一下,尤其在這種特殊環境中,收費是比平時高一些的。”
露希爾冷笑一聲,說道:“那我要是讓你找到我們之間的那名叛徒呢?”
樂桓甯心裡咯噔一聲,尴尬地笑了笑:“這不好吧,你也太高看我了。”
“既然你什麼都能做,那我就向你發出委托。”
露希爾從剛開始的小護士徹底變成了大魔王,她停下腳步,轉身面對着樂桓甯:“萬事屋能開到今天,樂老闆想必是有些真本事的,我也偶爾聽到過一些傳言,都說萬事屋無所不能……”
她打量着仿生人越發警惕的表情,笑着說:“那麼,我出十萬積分,請你找到我們之間的那名邪/教叛徒。”
所有人站在原地,驚訝地看着露希爾——雖然這個所有人隻包括露希爾的朋友和扛着女孩的另一名玩家,但他們就像看到了定時/炸/彈一樣,驚恐地望着彼此。
樂桓甯覺得此人是故意把自己架在火上烤,明明之前還沒有什麼矛盾,他能快快樂樂地融入這個大家庭,最好一路混出去,然後配合警方将這個變态的逃生遊戲一窩端。
但現在不一樣了,露希爾此話一出,他立刻站到了其他人的對立面上,他們看他的眼神和看殺人魔差不多,都是在人群中行走的變态。
樂桓甯頓時想朝不知身在何處的阿努比斯喊一嗓子,讓他抓緊把自己從這破地方撈出去。
“十萬積分啊,十萬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