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那孩子走的路應該和我們一樣。”
樂桓甯看了眼他們進來時的那道門,低聲說:“他從大門進來後,一路走到這兒來,叫了很多遍,依然沒有得到媽媽的回應。”
女人當時并不在這片區域内,所以他繼續往裡走,看到了第二扇大門。
樂桓甯:“這扇門之後放的是實驗區原料,危險性很大,所以安保也更加嚴密。”
這是一扇材料未知,厚度約為普通門闆兩倍的黑色大門。大門向左開啟,右邊有一個身份識别裝置——根據負責接待的管理人員所說,這扇門唯一的通行證在那位原料區負責人手上。
阿努比斯:“所以你認為,那小孩能順利進入這扇大門,是原料區負責人故意放他進來的?”
“除此之外,應該沒有别的答案。當然,除非那天鬧鬼了,這扇門的門禁正好失靈,而他又正好從開啟的大門中鑽了進去。”
唯物主義中誕生的機器人不講鬼怪,邪/教除外。樂桓甯輕笑一聲,補充道:
“所以,我們接下來的調查重點應該放在那位負責人身上。”
可理想總是滾燙發光,而現實卻熱衷于給人一耳光。樂桓甯話音剛落,就聽阿努比斯輕笑兩聲,淡淡道:
“樂老闆,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你所想到的這些問題,其實邪/教早就想到了?”
是啊,這有什麼不可能的呢?
樂桓甯:“警官先生,下次提出這種消極假設的時候,應該先征求我的意見。”
不過他既然這麼說,就說明那位負責人已經徹底消失了。
阿努比斯:“可惜啊樂老闆,那孩子出事的第二天,警察就在垃圾桶中找到了原料區負責人的遺體。”
說是遺體,其實就是一具失去了AI的金屬外殼,如同垃圾一般與居民的生活廢料丢在一起。它們不會腐爛,沒有味道,除了最後會生鏽以外,十天半個月扔在裡面也很難發現。
幸好垃圾桶是一天一清的。
樂桓甯微微歎了口氣,感歎道:“我就知道,這世上所有事情都沒法按照劇本寫好的流程發展,所以我們每時每刻都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莫名進入原料區的小孩,死去的負責人,洩漏的試劑……所有事件就像鐘表裡的齒輪,嚴絲合縫地嵌在一起。
“無數種偶然,在微妙的時間裡彙聚在一起,就變成了某種必然。”
“可世上真有這樣的必然嗎?”
阿努比斯靜靜地注視着樂桓甯的雙眼——他冰川一樣的瞳孔中燃燒着一縷鮮紅的火苗,冰與火交錯相生,絢麗得讓人挪不開眼。
樂桓甯察覺到警官先生不自然的目光,蹙起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阿努比斯像是做虧心事的時候被人抓了包,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說道:“沒什麼,出門太頻繁了,中樞有點消受不住,樂老闆到時候可千萬别忘了補償。”
樂桓甯上下打量着他,笑着說:“看不出來啊警官先生,才這麼幾天就虛了,正好我認識一個機器人用品店的老闆,讓他給你找點東西重振/雄風?”
“不用了,樂老闆還是留着自己享用吧,或者說,樂老闆懷疑我的實力?”
在這種陰恻恻的地方聊暧昧,再勾人的氣氛也怕鑽出個鬼來。樂桓甯果斷轉身,将背影留給了阿努比斯:
“不好意思啊警官先生,我對調戲過敏。你要是覺得還行,那我們就繼續前進吧。”
實驗區原料的存放區域遠比前面那片看起來更加陰森,這裡時時刻刻冒着冷風,又因某些特殊的試劑容易見光分解,管理員連盞燈都不舍得開,偌大的地盤隻能靠他們倆的夜視功能前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去一趟吃撐了,阿努比斯仰起頭,對着這片标準的鬧鬼場所吹了聲響亮的口哨。
眼前的陰森之氣瞬間蕩然無存,無數聲音砸在堅如壁壘的牆體上,撞出了一圈圈奇異的回音。
“警官先生,就算這地方沒有犯罪嫌疑人,你這一手操作也容易打草驚蛇。”
阿努比斯輕笑一聲,調侃道:“我還以為這次調查隻是走個過場,邪/教早就知道咱們的行蹤了。”
他們這麼大張旗鼓地進來,走的又是正規調查流程,每一步都有無數雙眼睛盯着。邪/教手眼通天,肯定正在這些粗陋的縫隙中窺探着他們的身影。
阿努比斯:“邪/教剛損失了一個據點,說不定現在正迫不及待地想把我們打包下鍋呢。”
樂桓甯往前走了幾步,這次,他看到的試劑标簽明顯與之前不同。
之前貼在生産原料下的标簽是一塊普通的鐵牌,上面的字迹大多都已經模糊了——想來鐵牌經曆過漫長的歲月,被時間磨成了相熟之人才能辨識的模樣。
然而這裡的标簽明顯是新的,合金做成的牌子上還裝着AI感知器——一旦有AI靠近,标簽上方立馬會浮現出一片清晰的小型投影,投影是對此種試劑的介紹,以及該試劑的應用領域。
阿努比斯:“這地方還需要智能科普?”
但樂桓甯似乎對這種别出心裁的小東西很感興趣,每每發現新奇的試劑都會停下腳,認真聆聽上面的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