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個……咱們今天是一起來吃飯的，你不用站在我後面，看起來怪别扭的。”

周行淡淡地“哦”了一聲，轉身來到他面前，從跟班小弟變成了黑//幫大佬。

“周先生，雖然主教讓你聽我的命令，但我認為咱們是平等的，你不妨坐下來，想吃什麼随便點，主教大人會給我們報銷的。”

周行點點頭，終于挪開了他那具偉岸的身軀。

樂桓甯随手點亮了桌邊的電子菜單——

“芭菲布朗生巧抹茶機械油，售價……八千積分！”

樂桓甯“啪”一聲切掉電源，幽幽地擡起頭：“我剛剛好像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周行平靜地看着菜單——上面的字大概和程序上的代碼沒什麼區别，他的眼中流淌着淡淡的光，指尖不停地向後劃。

“周先生，上城區的物價都這麼誇張嗎？”

“這家店最近很火，價格也比其他店貴一些，但是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内。”

樂桓甯：“……”

還在接受範圍内是什麼意思，修士的工資有這麼高嗎，他們不是神職人員嗎，神職人員不應該為人民服務嗎，為什麼會這麼有錢啊！

樂桓甯沉思片刻，認真地問道：“請問加入教會有什麼條件？”

“您已經是我們教會的人了，樂老闆，還記得當初那張請柬嗎？”

樂桓甯微微一愣，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當初他開玩笑似的在菲麗的撺掇下加入了位神教，但是一直沒有成為教徒的自覺，該吃吃該喝喝，該談戀愛談戀愛，即使在面對阿努比斯指向他的槍口時，也沒有絲毫求助的意願。

“我記得，我的編号是……”

“一千零一号，樂老闆，你就像一位童話編撰者。”

童話嗎？笑話吧！

樂桓甯果斷躲開了周行拍過來的馬屁，淡淡道：“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客氣了。”

點單費用加30%的小費，怪不得安排這麼豪奢的包廂，也不知道樓下那群人和他們吃的到底是不是一種東西。

“我決定好了，就要這個，三層米漿豆乳芒果芋泥油，還有桂花乳酪肉松珍珠小方油，要不要來一個飲品呢？黑糖柿子奶油冰怎麼樣？”

周行一個字一個字将樂桓甯說的話錄入中樞，挨個順着菜單點過去。

“樂老闆，我認為您有表演脫口秀的天賦。”

真的假的，難道不是因為這些菜單的名字都寫得很長嗎？

“甜的是不是有點太多了？難道樂老闆其實是糖……”

“胡說，我才沒有糖尿病！”

周行擡起眼，慢悠悠地補充道：“我想說，糖分愛好者。”

樂桓甯聲音憋在喉嚨裡，尴尬地笑了兩聲：“哎呀，你也可以點鹹的嘛，到時候我們換着吃。”

“那我就要這個鹹……”

鹹什麼？“鹹”這個字是不是有點太直白了，菜單還能這麼分類嗎？

然而周行卻詭異地頓在那兒，兩隻眼直勾勾地盯着菜單上的某行字，一動不動，像是突然宕機了一般。

樂桓甯倒抽一口涼氣，喊道：“周行，你怎麼了！”

“鹹甯桂花吧……”

樂桓甯剛起身，差點被凸出來的桌角絆倒。

“周……周先生，麻煩你下次說話不要大喘氣好嗎？”

樂桓甯重新回到坐墊上，悄悄抹了把頭上的冷汗。

“樂老闆，我覺得，我好像認識這道菜。”

認識？

樂老闆手指不停地往後翻——鹹甯桂花應該是這家店的老菜，排在菜單最後，一個無人問津的角落裡。

它的定義很簡單，就是模仿十月的桂花香，單純、樸素，在這個刻意堆料口味混雜的時代中，顯得分外别具一格。

“難怪沒人點啊，連推薦值都沒有，說不定你是這道菜的第一位顧客？”

周行的目光依然盯着菜單上的圖片，像是貓咪找到了貓薄荷，流浪漢得到了大别墅一樣，平靜的聲音中多出了一絲顫抖：

“不，不是第一個，我想，曾經一定有人和我一樣，也嘗試過這道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