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得七葷八素的混混們終于把自己從牆上扒下來了,他們轉過頭,驚恐地看着他。
阿努比斯收斂笑容,一雙眼在夜色裡染上了濃濃的綠,像是化開的一滴墨,又像嵌進去的兩顆寶石。
“仿生人……這麼珍貴的東西,你們配得上嗎?”
一群人仿佛突然患上了配得感缺失,在阿努比斯冷漠的注視下瘋狂搖頭。
“有自知之明就好,以你們這偷雞摸狗的生活條件,别說養一個仿生人,路邊的狗都不稀得跟你們走。”
混混們從搖頭變成了點頭,嘴裡縫紉機似的重複道:“對對對對對,您說的有道理。”
他們再也不敢小瞧這仿生人了,今天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怎麼就那麼寸呢?
而另一邊,望雲和露希爾趁他把人引走以後,悄無聲息地來到了那片混混待過的地方。
壯漢還趴在那兒,有氣無力地等中樞緩過勁來,露希爾接近以後,他睜大雙眼,心裡的質問已經沖到了嘴邊上——
就在這時,好心的前任秘管局成員沖他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随後擡起腿,在他的胸口上補了一腳。
自以為撞了桃花運的壯漢登時暈了過去,中樞内發出受損嚴重的電流聲。
“露希爾小姐下手還真是不遺餘力。”
望雲雙眼鎖定了旁邊的地窖,蹲在地上,打開了自己的後台。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露希爾覺得望雲似乎對她很有意見。
“從一見面就開始諷刺我,怎麼,我就讓你這麼不爽?”
望雲手上的動作沒停過,他嗤笑一聲,陰陽怪氣地說道:“你一定是誤會了,我喜歡無差别攻擊,對誰都那樣,你應該學學樂老闆或者警官先生,對我的攻擊完全免疫。”
這麼說來還是她的錯喽?
露希爾覺得這人簡直不可理喻,幹脆忽視了望雲嘴裡的廢話,注意力放在外面,随時警惕周圍的環境。
“你為什麼相信樂老闆?”
露希爾正盯着一撮流竄的小混混,突然聽到這個問題,眉頭一簇,奇怪地問道:
“機緣巧合罷了,當初我們面對共同的敵人,必須相信對方。”
“既然這樣,事後你完全可以和他劃清界限。一個身份不明的仿生人,日後必然會成為麻煩。”
露希爾明明沒有看到望雲臉上的神色,但她就是覺得,望雲這兩句話充斥着和剛才不一樣的情感。
是什麼呢?
“他救了我,讓我獲得覺醒的機會,就憑這個,我不能恩将仇報。”
露希爾說完這句話後,久久都沒有聽見回聲。對方像是聾了,靜靜擺弄着手裡的程序,直到地窖發出“咔哒”一聲輕響,才幽幽地說道:
“可是他沒有救過我的命。”
露希爾轉過頭,看見望雲将地窖的門掀起來,自顧自跳了進去。
奇怪,這人今天抽什麼風,說話都不帶說完整的。
地窖内甚至比外面還黑,沒有光,隻有一條狹窄的通道。通道修建得很粗糙,左右兩側的牆上還有毛邊,露希爾進入通道中,看着靠在那兒等待阿努比斯的望雲,低聲道:
“你們到底在城内修建了多少條這樣的暗道,城區地下都快被你們挖空了吧。”
然而這一次,望雲并沒有跟她插科打诨:“必要的地方會修,其他地方修了也沒用,隻會增加成本。”
“所以你們行動這麼隐秘,就是托了這些暗道的福?”
望雲歎了口氣,輕聲道:“可以這麼說,畢竟我們要避開中心AI,還有你們的耳目。”
這個“你們”自然指的就是秘管局了,露希爾不置可否地笑了一聲,說道:“既然你們早就有颠覆中心AI的計劃了,為什麼沒有實施?”
“有些事不是想想就能做到的,位神教分支衆多,成員繁雜,彼此之間蠅營狗苟的事情不少……當然,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主教大人都不在了,再多分支也會陸續消失,以前不管敵人還是朋友,現在都變成了天涯淪落人。”
望雲還挺看得開的,可惜露希爾對位神教了解不多,很難從中領悟他們的關系。
“不過當初有一句話說的沒錯,位神教的分支就像神明展現出的那些不同的面孔一樣,喜、怒、哀、樂、恐懼、欲望……每個面孔都是神明的一部分,而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完美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