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老闆确定不想與位神教合作?”
樂桓甯緩緩吐出肺中的濁氣,低聲道:“夫人已經勸說許久了,可我還是那句話,我并不了解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我猜您已經知道了,位神教的主教自古以來隻有一個,每位主教‘死亡’後都會将自己的中樞取出來,植入下一具軀殼中。”
她在無波無瀾的表情中訴說着驚世駭俗的秘密,這個秘密幾經流轉,最終撞在了萬事屋冰冷的牆上。
“周行在臨死前應該想到了這件事,所以才表現得那麼反常。”
夜晚的溫度有些低,樂桓甯将雙手揣在袖子裡,繼續道:“知道這個秘密的除了你,應該還有望雲吧,你們才是位神教真正的核心,對嗎?”
雷奇諾夫人垂下眼,在合成茶水的波紋中看到了自己冰冷的雙眼:
“望雲先生自然是知道的,他知道得很多,但不代表他站在我們這邊。”
果然,這人就是一個純粹的二五仔!
“我想,他應該有自己的打算,但他既然沒有将這件事告訴您,那就是對您的試探。”
雷奇諾夫人重新擡起眼,平靜地注視着他:
“也許他的确對您有所期待,但我不同,我希望萬事屋能與我們共存。”
樂桓甯輕笑一聲,既沒有答應,也沒有立刻反對:
“你們這陣仗,不像要與我共存啊,倒像是逼着我與你們合作。位神教雖然在上城區遭到重創,但天威不減,何況你們現在要用這天威來壓我,讓我很難覺得你們心懷善意啊。”
“所以樂老闆才沒有親自調查,而是讓警官先生完成這件委托嗎?”
雷奇諾夫人微微一頓,接着道:“主教大人救過您,我以為,您能體諒他的苦心。”
“救我與利用我之間沒有必然的聯系,況且我認為,他救我就是為了利用我。”
樂桓甯斜腰拉胯地往戰損的沙發上一靠,笑着說:“畢竟像我這麼好用的工具不多見,您說是吧,夫人?”
阿努比斯挂斷通訊,看着一臉意味深長的望雲,淡淡道:“你都聽到了,樂老闆的意思是讓我們繼續調查。”
望雲一點都不意外,他拖長調子,故意在阿努比斯面前說道:“樂老闆真厲害啊,兩句話就把你哄好了。”
“有些人說話就是這麼管用,快走吧,接下來還有活要幹呢。”
廣場上的宣教活動還在繼續,但這和打了雞血的兩人已經毫無關系了,阿努比斯擺脫了身後那些如影随形的注視,和望雲一起來到了那位資助人——愛倫坡先生工作的飲品店。
突如其來的風波在這個小小的飲品店裡掀起了巨大的波瀾,雖然他們看不到廣場上巍峨的巨幕,但每個人都從不同的渠道或多或少地知道了這個消息。崩塌的信用就像滿月掀起的潮,轟然間砸在堅硬的堤壩上,撞出了沸反盈天的巨浪。
阿努比斯來到櫃台前,出示了自己的證件:
“你好,請問愛倫坡先生在嗎?”
服務員蹙起眉,打量着這位一臉桃花的仿生人,咕哝道:“怎麼是警察,真晦氣。”
望雲不小心在後面憋出了一聲笑,阿努比斯卻連眼都沒眨,無動于衷地說:
“警察有調查案件的權利,這位小姐,中心AI還沒有撤銷這個崗位吧?”
服務員從來沒有聽過如此陰陽怪氣的話,AI的本能下意識推算出一個結論——這人有病。
她翻了個白眼,說道:“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我們這兒隻有一個叫愛倫坡的,但她是女的,和你要找的那位先生應該沒關系。”
女的?
阿努比斯收斂了嘴邊陰陽怪氣的笑,鄭重地說:“我找的就是她,麻煩您幫我引薦一下。”
男人要找,女人也要找,這人還真是個怪胎。服務員快速地打量他一眼,點點頭,狐疑地到後面叫人去了,望雲看着那服務員的背影,低聲道:
“我有個大膽的想法,不知道警官先生願不願意聽。”
“不願意,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阿努比斯深吸一口氣,中樞内關于這起案件的信息如同蛛網般連成一片,重新整合,得出了一個結論:
“如果那兩個孩子真的是這起案子的參與者,那麼連接他們的節點就在這女人身上。”
“結合格瑞斯夫人說的話,這女人的真實身份很可能是……”
“那名男孩的母親。”
望雲搶先補充了後半句話,笑着說:“原本我對這案子沒什麼興趣,不過現在看來,裡面藏着很多有意思的事,真得謝謝樂老闆給我找的這個樂子,讓我在閑暇中體會一絲快樂。”
阿努比斯冷哼一聲,嘲諷道:“我勸你說話慎重點,這種一聽就是反派頭子的發言到最後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