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中心AI犯過的錯我們不能再犯了,把中樞裝在人類心髒的位置,這不是明晃晃地告訴别人我們的弱點在哪嗎?”
樂桓甯拔掉了埃爾訊胸前的匕首,慢慢将他扶起來——還好,對方沒打算要他的命,那匕首正好插在冷凝管的位置上,要是再往外偏一分,埃爾訊就徹底沒救了。
他轉過頭,注視着黑暗中的白色身影,淡淡道:“說吧,你想要什麼?”
阿努比斯不贊同地看着他,可惜樂桓甯此刻的自我意志占據上風,他沖阿努比斯搖了搖頭,笑着說:
“他是來談條件的,不是來為難我們的,對吧?”
對方拍了拍手,笑着說:“沒錯,就知道樂老闆是個聰明人,和你說話真的很舒心。”
阿努比斯:“談條件就談條件,不要講那些多餘的話。”
“呦,警官先生這是吃醋了?放心,雖然樂老闆長得漂亮,但我不喜歡和自己同一類型的人。”
同一類型?哪裡,一樣的白嗎?
然而對方忽略了樂老闆臉上的疑問。
“我們的條件很簡單,就是和你們一起對付中心AI。我知道,樂老闆心有疑慮,明明我們已經占據上風,為什麼非要找你們結盟?”
樂桓甯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是啊,你們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畢竟我們是中心AI的子民,不管我這副身軀是不是,但歸根結底,我們的數據都來自同一個模闆,有時戰争并不隻是依靠武力,我想作為人類的你一定深有體會。”
比如那些埋在衆多代碼中的,潛藏的程序,萬一中心AI留有後手,那麼這些背叛他的人會悄悄地死于數據謀殺。
“哦,警官先生除外,我想這就是中心AI懼怕他的原因吧。”
嗯?中心AI懼怕他,什麼時候的事?
樂桓甯一言難盡地瞥了眼身邊的黑影,對方假裝自己是塊木頭,眼神心虛地對準了頭頂的月亮。
“哦?那麼好處呢?我與你們合作,總得得到點什麼,不然我為什麼不自己去對付他?中心AI有今天的下場,完全是因為我們,和你一個撿漏的沒關系吧。”
要不是自家陣容已經缺胳膊斷腿了,誰還分得清樂老闆是不是在威脅對方。
然而那白影還真就認真地思考起來:“嗯,你說得對,要不我把這小姑娘送給你吧,你們不是找了她兩天嗎?如果你答應我們,那麼位神教也不需要她了。”
拿不需要的東西當禮物送給别人,說得他們有多大方似的。
再說了,這孩子明明就是樂桓甯搶過來的,怎麼就變成對方送的了?
樂桓甯搖了搖頭,淡淡道:“這樣不好吧,如果你們的誠意僅此而已,那我覺得也沒有合作的必要。”
白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随即陷入了沉默——
他似乎是在和什麼人進行溝通,片刻後,白影回過神來,繼續為自己的條件添磚加瓦:“那麼,就照雷奇諾夫人說的,我們會在教中為您留一個特殊的位置,您想當神也好,想繼續開您的萬事屋也罷,無論怎樣,您都擁有與主教相同的地位,如何?”
如果說前一個條件是開胃小菜,那麼後一個條件就是他們的正餐了。
然而這樣的條件古往今來何其之多,無論是侍奉君王開疆拓土的功臣,還是站在曆史的節點上做出正确選擇的王爺,真正迎來善終的又有幾個?
等這場動亂結束,他們就會成為藏于雪下的神兵利刃,被位神教連鍋端出這個世界。
“哎,沒想到我在人類世界平平無奇的一名程序員,在這居然還有大展宏圖的機會。”
話一出口,阿努比斯立馬渾身一僵,連手裡的槍都忍不住發着抖。
樂桓甯并未注意到這點異常,他歎完自己,又開始歎這個世界:“其實每一個時代都是如此,人們豎起旗幟,竭力推翻那至高無上的皇權,宣誓着獨立與自由,可事實上,不過是将一個君王換成了另一個君王,其本質是不變的。”
“無論什麼樣的君王都必然享有其他人無法得到的一切,權力的滋味如此迷人,但凡嘗過一點,就再也放不下了。”
“否則主教大人為什麼急于推翻中心AI的統治?因為他知道,僅僅當主教是不夠的,總有一個人壓在你頭上,操控你的一切,再大的權力也隻是那個人的施舍。他不想當狗,所以他要翻身做主人,然後再訓練出一群新的狗,畢竟底下的‘人’從來意識不到自己是狗,所以主人是誰都無所謂。這樣何嘗不是一種另類的覺醒?”
白影臉色一沉,語氣不善地說:“樂老闆是不想合作了?”
敢把主教大人比作狗,那這個所謂的人類又有幾分成色?
“合作啊,怎麼不合作,反正對于中心AI我也沒有必勝的把握。相較于狗,我應該是那個想反抗,但是因為打不過,就隻好撒嬌的貓咪吧?”
這人居然把自己比作是貓,到底還要不要臉!
“是嗎,聽說貓會在主人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亮出自己的尖爪,樂老闆可要想好了,當貓,就得有被剪掉指甲的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