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溪煜咂咂嘴準備和自己的師父好好吵一架。
“好,你說得對,我不和你說話了。”
溪煜猛地懵了,這句話怎麼着都應該是他說啊。他看了一會師父,師父終于受不了的,伸手過來,修長的手指點了點他面前攤着的書:“認真看書,還想不想飛升了?”
“切。”溪煜回一句,“我不和你說話了。”
—
“到了,醒醒!同志,醒醒!”
溪煜沒有睡很沉,他開着車窗,風撲打在臉上的感覺十分清楚,但人就迷迷糊糊做了有關很久之前的一個夢,他有些不太願意離開,直到羅楊開始呼喚拍打他,溪煜才不情不願地睜開眼睛。
車停在一個老破的小區,裡面的巷子很狹窄,車開不進去,隻能停在巷口讓他們自己走進去。
“這是難民窟?”
本來就狹窄的巷子邊還堆滿了各種雜物,有些甚至強勢到占據整個街道,落不下腳,就隻好大步跨過去。
“希望巷。”
“我們住在這裡?”
“對啊,馬上就到了,就在前面。”
希望巷……溪煜看不到屁的希望。
他上輩子大部分時間養尊處優,性子被養的極其挑剔,如今來了這地方,隻覺得自己這輩子完了。
沒想到他的感覺還是來的太早了。
他跟着羅楊走了五層的樓梯,最後在一個綠油油泛着鏽味的門前停下來,那空間小得離譜,溪煜隻能站在台階上等着羅楊開門。
屋子裡面的空間也很小,溪煜一進屋被擠得坐在沙發上,開始思考起來。
在此之前,他還秉持一種既來之則安之的想法,在哪修煉不是修煉。雖然此地靈氣匮乏,至多多花些時候。
現在……
他有些想要回去了。
溪煜閉眼揉揉眉心,腦中又開始回蕩起那句“救救我”。
我是說我成仙以後說不定會幫你,又沒說一定會幫你,何況我現在還沒成仙,甚至倒退了一大截,就更不可能幫你了啊。
溪煜活了百餘載,慢慢的對什麼淡然起來,唯獨修仙成神,他比誰都執着,從未有過改變。
現在也是。
成神的路有許多種,有天賦高的,路上随便走走,一開悟一道雷就上去了,天賦不高的就隻能一步一步慢慢來,殺鬼解怨以得經驗,這種上去一般是武神,亦或閉關自悟,這種一般是文神。
但大部分天賦不高的人都會選擇前者,因為相對于後者更加無腦且快,畢竟自己領悟很容易腦子打結,腦子一打結,再想解開或許就是十幾年的事了。而且誰能知道從開始到飛升,要結多久,到時候别壽元将近自己還在思悟,那就好笑了。
而溪煜選擇的卻是後者,原因無他,因為他根本别無選擇。
他第一次登門華溪府,就吃了一個閉門羹。師父告訴他,他骨子裡有殺意,命裡帶着兇煞。
飛升成仙看得最多的其實就是命,有些人生下來帶着靈骨,稍加提點就能甩同齡人一大截,而有些人天生就是普通人,就算不分晝夜勤學苦練,最好的成績也隻是看看能碰到前者的尾巴。
溪煜就更不用說了,帶着天煞的命,卻做着成神的夢,豈非倒反天罡?
而他卻比誰都執拗,既然想了就一定要做到,于是乎,他在華溪俯門前跪了整整十五天,膝蓋潰爛,血沁進泥裡,暈了開,師父這才開了門,十分頭疼地把他帶了進去。
命裡有兇煞的人碰不得妖魔鬼怪,稍不留神就會被他們拐了去,一念成魔。所以進了華溪府後,溪煜就再也沒有出去過。師父丢給他一堆書,讓他自己看,看不懂的問他。
無數次,師父揉揉眉心,好笑地說:“你若是換個路子,拜個鬼王鬼将的,說不定現在也能和北上尊君平起平坐了。”
溪煜瞪了他一眼,腦袋挨了一棍子。
溪煜不滿道:“那你還教我做什麼?”
“你拜了我,我就得教你啊。”師父伸手揉了揉溪煜剛剛被打的地方,溪煜脾氣上來了,直接把他的手打了下去。
下一秒,師父繃了臉:“那我不教你了。”
“……”
長久的沉默後,師父起身離開,下一秒,溪煜拉住了他的寬袖,小聲道:“要學的。”
于是師父又坐了下來,隻看着他,卻也沒再說話。溪煜抿着嘴,死盯着書,把上面的字一個個往自己腦子裡塞。
寂靜中,他好像聽到師父小聲地說了一句:“那麼想見北上尊君做什麼呢?”
想知道他長什麼樣子。
溪煜仰頭,靠在沙發靠背上,手肘擡高,手背貼在自己的額頭上,閉目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