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的眼神就知道,這些應當是些值錢的東西,畢竟那男人的每句話裡都離不開這個字眼。
小孩眼角挂着未幹的淚,大眼嘀咕轉着看了半天,突然沖了上去,像一隻憤怒的小野獸一樣,撞向男人,趁男人捂着腰哀嚎之際,伸手去搶包。
一個孩子的力氣那能和一個成年人抗争,更何況是一個發育極其不良的孩子,這根本就是不自量力!
那包甚至都沒從男人手上脫手,小孩死死抓着包不松手,整個人被男人提上來了一些,腳底離地,眼睛滾圓滾圓地瞪着男人,目眦欲裂,嘴裡發出鬧人的尖叫,刺得人耳朵疼。
“你這狗娘養的還學會瞪老子了?你他媽是誰射出來,忘恩負義賤人!”男人嘴裡污言穢語,擡腳就要踹。忽一腳飛踢而來,強大的拉力将小女孩連同包一起從男人手上救了出去,男人往後踉跄兩步,扶住了一旁的病床這才堪堪站穩。
有不少人被這動靜吸引了過來,站在門口看熱鬧。
“這是不是就是方才在收費處和護士對罵說交不起錢的?”
“他交不起錢?我在網上都看到他求人捐款給他老婆交醫藥費了,怎麼可能沒錢?”
……
砰——!
無風起風,門猛地關上,一聲巨大響,将屋中的幾人都帶進了黑暗。
“我靠。”羅楊距門最近,這門關的突然,聲響巨大,他被吓了一下,剛看過去,眼睛突然被人拉了閘,什麼都沒了,“怎麼了?”
“可能見鬼了吧。”
青年的語氣仍舊溫和平淡,這句話從他嘴裡出來聽不出任何恐懼,羅楊忍不住問題:“你還看得見嗎?”
“看不見。”青年更加笃定,“所以應該是見鬼了。”
“去你媽的,世上哪有什麼鬼。”腿毛男罵罵咧咧,摸着黑往外走,手卻在摸索中不小心碰到病床上的女人,女人抖了一下,他猛地一驚,跳起來罵道:“靠,吓老子?”
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酒氣,應是腿毛男喝了酒。他情緒極其不穩定,受此一驚加之方才被人議論紛紛,種種情緒轉為憤怒疊加在一起,擡手就要拔了女人的氧氣管。
他的手被人于半空截住,用力一扯,轉了向,膝蓋受一重擊,砰地跪地,剛要張嘴開噴,被人一把掐住了下巴,未出口話被卡在喉口不上不下。
溪煜拖着他,遠離了女人的病床,将他摔在地上。腿毛男咬着牙剛爬起來,又得一腳,再度和闆磚來了個親密接觸。
溪煜冷漠抑制着不可拒絕的怒意,在看不見的黑暗中額外沉重:“道個歉。”
“道你媽的歉,和誰道歉?”腿毛男大喝一聲,滿是不服,竭力掃腿過去,卻被踩住了腳,疼痛難忍,他的話破了音,“你有本事打死我,打死我啊!”
溪煜嚴肅:“道歉,不然弄死你的就不是我了。”
“那是誰?鬼嗎?”腿毛男大笑起來。
腿部控制脫離,男人手肘撐地,快速往前爬。有些時候,越是難堪越是死要面子,他嘴裡還不忘嗤笑:“你以為我是傻子嗎?拿這個吓唬我?”
青年出聲相勸:“有時候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羅楊突然低聲驚呼一聲:“我靠!”
忽然,迎面一陣風,輕撫臉頰,涼意十足,毫無生氣,男人前進的路突遇障礙,他本覺是門,立馬抓着向上攀去,不對。
不對!這觸感不是門,而是……粗布衣服?!
他抓着的是什麼?他上下摸索一番,終于得了答案。
這特麼好像是兩條腿!
腿毛男愣神之際,有一雙布滿老繭的手撫上來,從脖頸開始,慢慢攀遊上了他的臉頰。
鬼……
鬼啊!
“啊——!”腿毛男張開嘴,尖叫聲忽起而掐,戛然而止,随之替代的是一個女子憔悴的聲音:“真是很抱歉,我隻能以這種方式找你,我先前和你說的話,你是沒有聽到嗎?”
男子兩眼圓瞪,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嘴巴大張卻沒有張合,喉結一上一下,聲音就那麼從他的嗓子裡發了出來。羅楊驚得都說不出話了。
溪煜扭頭看他們:“害怕嗎?”
“害怕。”青年語氣可絲毫聽不出害怕。一旁的羅驚愕地直點頭。溪煜隻當他是臉皮厚,強撐着不說,隻道:“害怕就把頭扭過去,别看。”
接着,他回過頭,十分誠實地回複了女人的話:“我聽到了。”
“所以你能……”
“我不會救你。”
女鬼聽後,竟無冷靜道:“我知道。”
溪煜隻驚訝了一瞬,并未說話,隻是靜靜地站着,等待她的下文。
他清楚,明知故犯的背後總是會有一個十有八九的把握撐着。